第114章 相认（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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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梦到那件事了啊……”
明晞从梦境中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又是傍晚时分了。
因为在《逃脱达人》上发生的意外，明晞有些失控。于是第二天，颜宝很人性地给明晞放了一天的假。
于是明晞午睡就又睡过头了。
明晞从二楼下来的时候，客厅空空荡荡的，只有她一个人的脚步声。
明晞把窗帘“嗤啦”一下拉开，橙红色的夕阳就漏过落地窗映了进来。
“叮咚——”
手机信息提示音。
明耀：可以和你聊一下吗
明晞正好也想和他解释一下昨天的事，于是回复道：可以啊
明耀：我说的是，当面
明晞：现在？
明耀：你现在有空吗？
明晞：哪里见
明耀：你是不是住在广府新苑？
明晞：嗯
明晞：你要过来？
等了一会儿，纪明耀没有回消息。
十分钟后，消息提示音再次响起。
明耀：你在哪幢？
明晞把地址打给他后，突然感到有点奇怪。
纪明耀突然急急火火地上门找她，为什么？
昨天她无意中脱口而出的“明明哥哥”，她知道他肯定有疑惑，但是不至于这么着急忙慌的啊。
除非……
明晞心里突然涌起一种强烈而不安的直觉。
等等，明明哥哥……纪明耀？！
这个设想让她的心猛然一跳，似是要撞破胸腔。忐忑又紧张，期待又害怕。
就在这时，门铃声乍然响起。
明晞的心又是一阵狂跳。
她甚至感觉，她走向门口的步伐，每一步都在越发走近一个可能即将要被验证的答案。
“明晞。”
难得没有戏谑地叫她“小明晞”，明晞看着他，纪明耀的目光有几分复杂。
对上这样的目光，她突然一阵心慌，忽地有点想逃避那个答案了。
明晞深吸一口气：“进来说吧。”
纪明耀也平复了一下心情，换好鞋进来，规规矩矩在沙发坐下。
“霁霖不在？”
“远哥没给他假。他好像要给《彼世界的恋旅人》补录个约会还是什么的。”
“哦，”纪明耀答得心不在焉，“是这样的，想起来了。”
一口气喝掉了明晞给他倒的水，纪明耀犹豫着开口。
“明晞……你以前，是不是叫……陆晞？”
明晞在他开口的那瞬间就若有所觉地攥紧了拳头，在他说完话后又慢慢松开，再攥紧。
他……果然问出来了。
能问出这个问题的……只能是那个明明哥哥了吧？
“是陆晞，你现在这个‘日希’，或者是陆茜，草字头的‘茜’？或者是其他的‘希’？我不确定。”
明晞低着头看着面前的杯子。
杯壁上残留着明耀刚刚未喝尽的水痕，慢慢地、一点一点地滑落。
“……是。”
应答声很小，却被明耀捕捉得正着，他激动地一把抓住明晞的右手。
“那你……是不是……你记不记得有个人，你一直喊他‘明明哥哥’？”
“……”
“明晞，快回答我，是不是？”
“……”
没有等到明晞的答案，纪明耀一把把明晞扯过来面向自己。
当看到明晞微红的眼眶时，明耀愣住了。
她的表情告诉他，他的猜测都是正确的。
为何她会恐惧别人的血，以至于滴到她身上她会如此失控？
为何她无法接受他从高处坠落这件事，即使冒着一起摔下去的风险也要把他拉上去？
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
昨日明晞滴在他脸上又滚落到他嘴里的泪珠，那咸咸的味道似乎还在他的嘴里，而儿时他意外摔伤后，她哭泣时落到他脸上的泪花，每次回想起来，更是能直接把他的心都烫伤了一片。
正是幼时的因，结成的今日的果。眼前的“小明晞”，一定正是当年同他玩耍，后来因为那次意外而从此失去联系的“小露西”。
“是你，对不对？”
纪明耀目光一暖，拉过明晞就拥入怀里。
这个失而复得的妹妹啊。
然而明晞却还没有做好与他相认的准备。
大概有十七年了吧，距离那次意外发生。
她那时候才5岁，也不知道这个远房哥哥真名叫什么，只知道大人都让她称呼他为“明明哥哥”。
她那时候，还叫陆晞。那时候的她，连字都还不会写几个。因此，大概大人是有叫过纪明耀的名字的，但她都没有记住，或者说，根本就没有往心里走。
明明哥哥是大她两岁的少年，远房表舅的儿子。
表舅大概是到F省来办事的，带着放了暑假的儿子，在她家住了一个多星期的时间。而她和这个明明哥哥，也从陌生到熟悉，再到嬉笑打闹。
明明哥哥喜欢抓她的马尾，有次没控制好力道，还把她弄哭了，后来他还死不肯认错，且在那次之后，抓她的马尾的次数和频率更是变本加厉了，只是，再也没有那么用力过，每次都是轻轻的，就好像是故意逗她玩一样。
明明哥哥很喜欢惹她生气。自从有次突发奇想抱住她，惹来了她的气恼后，他犹如发现新大陆一样，好像找到了惹她生气的开关，动不动就要按一下。
对——他现在又在抱她！
明晞回忆到这里，又开始有些气恼。
感到了她的推拒，纪明耀好听的声音从明晞头顶响起，带着藏不住的笑意：“又生气了？”
然后换来了明晞更用力的一推。
除了气恼，明晞其实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
那时候，表舅的事情办得差不多了，临行在即的时候了吧，明晞和明耀到家楼下院子的去玩，就在那个有一个小小假山的角落，发生了意外。
大人们不久后赶到了现场，正讶异于这一场面的时候，也不知道从哪里跑来一个小男孩，大概是看到了明晞摸了明耀脑后鲜血的一幕，非指认明晞是将明耀从假山上推下的残忍凶手。而明晞那时候早已经被吓坏，哪里还能想到为自己辩解一二。
好在表舅也没立刻给明晞的“罪行”盖章，当然，也不见得给这个嫌疑极大的孩子什么好脸色就是了。
幸运的是，纪明耀在送去医院检查后，发现也没有什么大的影响。看似血呼啦啦流得可怕，但竟像是中了彩票般的运气，皆是皮外伤！
而表舅的行程似乎耽误不得，再三确认纪明耀没有问题后，他带着早已收拾好的行李，牵着纪明耀，匆匆忙忙地就离开了F市。
而明晞，甚至没来得及和纪明耀告别。
于是那个虽偶尔欺负她，却和她要好的，生死不明的“明明哥哥”，从此只存留在了她的记忆中。
她最早一度还以为她的“明明哥哥”死了。
至于对明晞的误会，后来当然是解开了的。表舅的联系方式他们也是有的，弄清了真相后，自然是少不了解释和道歉。大概在表舅顺利结束此次行程过后，也曾和明晞的父母通过电话，报过平安。
而这些，都是大人们去互相交涉的。明晞对于“明明哥哥”的消息，近乎是隔绝的。
况且那个年代，通讯和交通都不那么便利，偶尔几次联系后，由于家庭和事业的关系，搬家的搬家，换号码的换号码，两家人也渐渐失去了联系。
好似之前的交集，都是一时的偶然。他们彼此只是对方漫长生命的经停站。
不过，后来那些事情其实也早在明晞的记忆中模糊了。
深深留下烙印的，是她未来得及当面道歉的内疚和悔恨。
那种心情，伴随着陆明晞从此以后见到血的逃避和恐惧的心情，成为了她心里唯一的阴霾。
而此时，当事人“明明哥哥”蓦然出现在她身边……
如果现在是重逢后初次见面，或者他们是以其他方式再次相识也就算了。
偏偏这个人，是她有过合作，有过竞争，平日里没事喜欢互相拌嘴，早已熟悉得不行的这个——纪明耀。
这就很尴尬了。
明晞尴尬着推拒着他的动作，还不知怎么面对这个歉疚已久的哥哥，而明耀却仿若无觉，毫无芥蒂地抱着明晞。
“纪明耀，你在干嘛？”
突然，一道熟悉的男声乍然响起。
下一刻，就见沈霁霖大步流星走了过来，一手把明晞扯到身后，另一只手冲着纪明耀就是一拳。
“又梦到那件事了啊……”
明晞从梦境中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又是傍晚时分了。
因为在《逃脱达人》上发生的意外，明晞有些失控。于是第二天，颜宝很人性地给明晞放了一天的假。
于是明晞午睡就又睡过头了。
明晞从二楼下来的时候，客厅空空荡荡的，只有她一个人的脚步声。
明晞把窗帘“嗤啦”一下拉开，橙红色的夕阳就漏过落地窗映了进来。
“叮咚——”
手机信息提示音。
明耀：可以和你聊一下吗
明晞正好也想和他解释一下昨天的事，于是回复道：可以啊
明耀：我说的是，当面
明晞：现在？
明耀：你现在有空吗？
明晞：哪里见
明耀：你是不是住在广府新苑？
明晞：嗯
明晞：你要过来？
等了一会儿，纪明耀没有回消息。
十分钟后，消息提示音再次响起。
明耀：你在哪幢？
明晞把地址打给他后，突然感到有点奇怪。
纪明耀突然急急火火地上门找她，为什么？
昨天她无意中脱口而出的“明明哥哥”，她知道他肯定有疑惑，但是不至于这么着急忙慌的啊。
除非……
明晞心里突然涌起一种强烈而不安的直觉。
等等，明明哥哥……纪明耀？！
这个设想让她的心猛然一跳，似是要撞破胸腔。忐忑又紧张，期待又害怕。
就在这时，门铃声乍然响起。
明晞的心又是一阵狂跳。
她甚至感觉，她走向门口的步伐，每一步都在越发走近一个可能即将要被验证的答案。
“明晞。”
难得没有戏谑地叫她“小明晞”，明晞看着他，纪明耀的目光有几分复杂。
对上这样的目光，她突然一阵心慌，忽地有点想逃避那个答案了。
明晞深吸一口气：“进来说吧。”
纪明耀也平复了一下心情，换好鞋进来，规规矩矩在沙发坐下。
“霁霖不在？”
“远哥没给他假。他好像要给《彼世界的恋旅人》补录个约会还是什么的。”
“哦，”纪明耀答得心不在焉，“是这样的，想起来了。”
一口气喝掉了明晞给他倒的水，纪明耀犹豫着开口。
“明晞……你以前，是不是叫……陆晞？”
明晞在他开口的那瞬间就若有所觉地攥紧了拳头，在他说完话后又慢慢松开，再攥紧。
他……果然问出来了。
能问出这个问题的……只能是那个明明哥哥了吧？
“是陆晞，你现在这个‘日希’，或者是陆茜，草字头的‘茜’？或者是其他的‘希’？我不确定。”
明晞低着头看着面前的杯子。
杯壁上残留着明耀刚刚未喝尽的水痕，慢慢地、一点一点地滑落。
“……是。”
应答声很小，却被明耀捕捉得正着，他激动地一把抓住明晞的右手。
“那你……是不是……你记不记得有个人，你一直喊他‘明明哥哥’？”
“……”
“明晞，快回答我，是不是？”
“……”
没有等到明晞的答案，纪明耀一把把明晞扯过来面向自己。
当看到明晞微红的眼眶时，明耀愣住了。
她的表情告诉他，他的猜测都是正确的。
为何她会恐惧别人的血，以至于滴到她身上她会如此失控？
为何她无法接受他从高处坠落这件事，即使冒着一起摔下去的风险也要把他拉上去？
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
昨日明晞滴在他脸上又滚落到他嘴里的泪珠，那咸咸的味道似乎还在他的嘴里，而儿时他意外摔伤后，她哭泣时落到他脸上的泪花，每次回想起来，更是能直接把他的心都烫伤了一片。
正是幼时的因，结成的今日的果。眼前的“小明晞”，一定正是当年同他玩耍，后来因为那次意外而从此失去联系的“小露西”。
“是你，对不对？”
纪明耀目光一暖，拉过明晞就拥入怀里。
这个失而复得的妹妹啊。
然而明晞却还没有做好与他相认的准备。
大概有十七年了吧，距离那次意外发生。
她那时候才5岁，也不知道这个远房哥哥真名叫什么，只知道大人都让她称呼他为“明明哥哥”。
她那时候，还叫陆晞。那时候的她，连字都还不会写几个。因此，大概大人是有叫过纪明耀的名字的，但她都没有记住，或者说，根本就没有往心里走。
明明哥哥是大她两岁的少年，远房表舅的儿子。
表舅大概是到F省来办事的，带着放了暑假的儿子，在她家住了一个多星期的时间。而她和这个明明哥哥，也从陌生到熟悉，再到嬉笑打闹。
明明哥哥喜欢抓她的马尾，有次没控制好力道，还把她弄哭了，后来他还死不肯认错，且在那次之后，抓她的马尾的次数和频率更是变本加厉了，只是，再也没有那么用力过，每次都是轻轻的，就好像是故意逗她玩一样。
明明哥哥很喜欢惹她生气。自从有次突发奇想抱住她，惹来了她的气恼后，他犹如发现新大陆一样，好像找到了惹她生气的开关，动不动就要按一下。
对——他现在又在抱她！
明晞回忆到这里，又开始有些气恼。
感到了她的推拒，纪明耀好听的声音从明晞头顶响起，带着藏不住的笑意：“又生气了？”
然后换来了明晞更用力的一推。
除了气恼，明晞其实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
那时候，表舅的事情办得差不多了，临行在即的时候了吧，明晞和明耀到家楼下院子的去玩，就在那个有一个小小假山的角落，发生了意外。
大人们不久后赶到了现场，正讶异于这一场面的时候，也不知道从哪里跑来一个小男孩，大概是看到了明晞摸了明耀脑后鲜血的一幕，非指认明晞是将明耀从假山上推下的残忍凶手。而明晞那时候早已经被吓坏，哪里还能想到为自己辩解一二。
好在表舅也没立刻给明晞的“罪行”盖章，当然，也不见得给这个嫌疑极大的孩子什么好脸色就是了。
幸运的是，纪明耀在送去医院检查后，发现也没有什么大的影响。看似血呼啦啦流得可怕，但竟像是中了彩票般的运气，皆是皮外伤！
而表舅的行程似乎耽误不得，再三确认纪明耀没有问题后，他带着早已收拾好的行李，牵着纪明耀，匆匆忙忙地就离开了F市。
而明晞，甚至没来得及和纪明耀告别。
于是那个虽偶尔欺负她，却和她要好的，生死不明的“明明哥哥”，从此只存留在了她的记忆中。
她最早一度还以为她的“明明哥哥”死了。
至于对明晞的误会，后来当然是解开了的。表舅的联系方式他们也是有的，弄清了真相后，自然是少不了解释和道歉。大概在表舅顺利结束此次行程过后，也曾和明晞的父母通过电话，报过平安。
而这些，都是大人们去互相交涉的。明晞对于“明明哥哥”的消息，近乎是隔绝的。
况且那个年代，通讯和交通都不那么便利，偶尔几次联系后，由于家庭和事业的关系，搬家的搬家，换号码的换号码，两家人也渐渐失去了联系。
好似之前的交集，都是一时的偶然。他们彼此只是对方漫长生命的经停站。
不过，后来那些事情其实也早在明晞的记忆中模糊了。
深深留下烙印的，是她未来得及当面道歉的内疚和悔恨。
那种心情，伴随着陆明晞从此以后见到血的逃避和恐惧的心情，成为了她心里唯一的阴霾。
而此时，当事人“明明哥哥”蓦然出现在她身边……
如果现在是重逢后初次见面，或者他们是以其他方式再次相识也就算了。
偏偏这个人，是她有过合作，有过竞争，平日里没事喜欢互相拌嘴，早已熟悉得不行的这个——纪明耀。
这就很尴尬了。
明晞尴尬着推拒着他的动作，还不知怎么面对这个歉疚已久的哥哥，而明耀却仿若无觉，毫无芥蒂地抱着明晞。
“纪明耀，你在干嘛？”
突然，一道熟悉的男声乍然响起。
下一刻，就见沈霁霖大步流星走了过来，一手把明晞扯到身后，另一只手冲着纪明耀就是一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