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遇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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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思念一旦泛滥,就会成灾。

    学校台阶下面,夏林一拉着文天赐一起等祁暮漓,感觉一个人等着,有点尴尬。

    “我喜欢的姑娘在别人的港湾,只要船还没来,我就要乘风破浪去将她接回。”夏林一和文天赐说着豪言壮语,“你信不信,我,总有守得月开见月明的时候。”

    文天赐不予理睬,拍拍他的肩膀,走了。

    迎春花快谢了,葱郁的叶子在一蓬蓬藤蔓上绿得发亮。

    夏林一扯了一片叶子在手里揉搓,听祁妍竹说祁暮漓最近心情不好,这周,文世勋明显是在躲祁暮漓,由路人变成了更加陌生的路人,走路绕道,在教室看书,背对着门,进出学校和教室时,用帽子遮着脸,口罩戴着,头低着。

    这对夏林一来说,绝对是个好消息。

    从周日到校上课,直至周五,祁暮漓没和文世勋说上一句话,祁暮漓去高二教学楼那边的次数慢慢少了,文世勋感到的困扰也少了,他心底的那个影子却越来越真实,梦境中的感觉也越来越亲密:影子带着他在月光下漫步,在河流边听风,在竹林里、原野里奔跑,在野花遍地的山坡上仰望星空。

    高一三班教室里,大家在紧张地复习,还有一周期中考试,祁暮漓的心思在学习外,窗台边,树梢上,唯独不在课本中。

    祁妍竹用手指按了按祁暮漓的肩膀:“好好看书,那些给你划出的重点都要背,你妈让我带着你,辅导你,不是让你一天到晚浪费时间,想东想西的,左丘阿姨还说了,如果这次考试能进前二十名,就安排祁叔带我们到静香园玩一天。”

    静香园,祁暮漓没兴趣,不好玩。

    祁泰安原本要在那块地建个度假村,但是左丘雅慧喜欢清净,后来只好改了地方,把度假村建在了西郊的湾山,而处于市区南面的地建成了静香园,分茶艺园和休闲园两个区域。

    休闲园对外开放,自助式营业,食材、原料储备在果园北边的联排小屋里,客人随意地玩,自己取食材准备吃的。爱好钓鱼的人可以将钓到的鱼烤了吃,玩累了就在小屋子里休息。

    一个看门大叔管着整片园子,有十几个住在附近的六七十岁的老爷爷和老奶奶常在园子里打零工,有人需要帮助,就到静香园搭把手,得些零工钱。

    祁暮漓喜欢各式各样的花,祁泰安在静香园里种了很多奇花异草,闲暇时,大家到园子里散散步,钓鱼,赏花,还可以烧烤,或者动手做陶器、雕塑等。

    静香园的后山白天是开放的,山上的马棚养着几十匹马,客人可以骑马在山间溜达,祁执安有时会去照看那些马,在山坡遛马,祁翰舟不喜欢马,所以不太爱去后山玩,有时候去了,也只是陪着哥哥牵马在山坡草地上闲坐。

    期中考试对祁执安和祁翰舟来说,没有妹妹想得那么轻松,大家都在奋力一搏,连呼吸的时间都很金贵。

    原本父亲要他们去国外读书,学习别国的经营经验,好回家帮他打理手里的事务,可他们却一心想要参加高考,读国内的法学院,如果考不取,再谈出国学习的事情。

    祁泰安拗不过他们,但却告诉他们,若是考不好,就直接送去国外读书,不再商量。

    看着哥哥在认真听老师讲解题目,祁翰舟小心地把左手从右胳膊下穿过,用手指碰了碰哥哥的左手。祁执安顺着手指的方向将左手送过去,祁翰舟低头,用牙咬住了哥哥的手,一边吮吸,一边闻着手背上的气味,觉得心静下来了,才抬起头。

    祁执安抽回左手,用右胳膊上的衣袖把手擦了擦,继续听课,还好只是一点点红色,没有咬出牙印,或者咬出血,弟弟最近不对劲儿,周末带他一起去遛马散散心,祁执安不想自己总是受疼、受伤。

    学校院墙东边的四合院里,新买回来的玫瑰花被夏林一照顾得很好,比院子里父亲侍弄的玫瑰差不了多少,如果四合院里的花是自家的,夏林一说不准就直接将院子里的玫瑰铲出来送给祁暮漓。

    收拾了要带回小区的东西,夏林一给出租屋里的金鱼投了点食,这两天他不在,金鱼应该不会饿死,钟点工阿姨周日会来打扫四合院,夏林一特别交代,将院子里的花花草草看着点儿,浇浇水,喂喂鱼。

    收拾完毕,夏林一骑着他的单车,将玫瑰花用盒子装好,固定在车后座,先送到祁妍竹那里,种在祁暮漓家的庭院里,阳光充足,开的玫瑰一定很鲜艳。

    与往常的快速前行相比,夏林一的车速和走路的速度差不多,他担心盒子里的花盆太摇晃,会掉下来,用手扶着盒子。

    选花的时候夏林一并没有瞧上这株花,卖花的人说开出的玫瑰花是很漂亮的,祁妍竹说样式怎样,没关系,花是玫瑰就行,先让祁暮漓习惯收到玫瑰花这个事情,因为她收还是不收,有没有可能引起她的注意,才是关键。

    桌上放着一堆作业,祁暮漓看着就头疼。

    “老师的声音又没有被屏蔽,你干嘛不好好听听,到做作业时这么犯难。”祁妍竹一边帮她整理书本,一边念叨着。

    祁暮漓皱了皱眉:“我也想和你齐头并进,但是你看,它们和我沟通起来有困难,我也很苦恼。”

    看着祁暮漓开始做作业,祁妍竹将晚上要背的《符语集》放在作业旁,梁丘雪晚上要检查这周背诵的符语,解不开符咒,倒霉的总是她这个陪读,熬夜监督祁暮漓背诵,用的时候才能得心应手。

    穿过庭院厨房旁边的槅门,祁妍竹到小庭院里将夏林一送来的玫瑰盆栽抱出来,放在了大庭院靠近大门的花圃里,等祁暮漓发现时,再和她提起夏林一,做个红娘也很累人,操心。

    说好了放学就回家,云如瑾在客厅等了好一阵子没见儿子回家,打电话给钟点工阿姨,阿姨说他交代了一些事情就走了,没说去哪里。

    “可能是在路上走慢了点,等等就会回来。”云如瑾客气地对正在琴室等候的云秋濯说,“你先看看他的曲谱,不太熟练的地方,他作了记号,一会儿教教他。”

    云秋濯正看曲谱,夏林一气喘吁吁地赶回嘉乐小区,进了电梯,还在喘气,在电梯里,夏林一开始想借口,如何才能让秋濯姐姐别生气,从雨山寺过来,路途辛苦,他竟然迟到了。

    一个晕车的人,愿意坐一个多小时的车来见教你练琴,是多么的不容易,夏林一说过让她晚上来,可以御剑而行,但是云秋濯担心晚上会吵着别人,大多时候是在白天教夏林一,偶尔也会晚上来,待不多时就离开。

    见到云秋濯,夏林一满脸笑意:“秋濯姐姐,我为了有个好身体,刚才在楼下跑了两圈才上来,别生气啊。”

    云秋濯一见他那飘忽的眼神,只觉得假得可以:“跑两圈,你怎么不说是从学校跑回来的?我不生气,快点把上次教的曲子弹一遍,弹不好,可真的要受罚。”

    夏林一知道她说到做到,一屁股坐下来认真弹曲子。幸好平时多加练习,云秋濯还算满意。

    曲子练习结束后,夏林一才开始跟着云牧瑶姐姐练习书法。牧瑶姐姐说话温柔多了,哪里错了,细声细语地指导夏林一改,再写一遍,直到满意。

    等两位姐姐走后,夏林一收拾书房,学习真是辛苦,想着祁暮漓大概在写作业,漫不经心的样子,也很可爱。

    夜色下的祁家大院,夏林一送的玫瑰花苞还没开,枝叶在花花草草里面并不显眼,几只虫子爬在叶面上,随着夜风吹过,叶子微微抖动。

    三楼某个人的心随风而动,但风却不知。

    祁翰舟摸着心口,没那么烦躁,更多的是想念,好久没见到文天赐,妹妹没有再去等文世勋,自己就没有理由在校门口等着,也就没机会在校门口碰见文天赐,他有时会趴在教学楼栏杆上,希望从楼下的人群中看到他的影子。

    窗外的夜色融化了这些想法和苦恼。

    祁执安见弟弟望着窗外发呆,拍拍他的肩:“到楼下的凉亭去练剑,两位掌门今天都来,打起精神。”

    亭子里凉气袭人,祁执安给弟弟带了一件外套。

    后院的草坪上,祁暮漓跟着梁丘雪练习玄武的招式,比她学校里的学习认真多了,她想快点学习玄门术,挺有意思的,可以到不同的时空里,解密玄门的时候就像开盲盒一样,自己都不知道门后是什么地方,会遇到什么神奇的事物,想想就很期待,只听梁丘护卫说危险,是她太担心了。

    凉风起,东颜掌门从后院向前院走来:“今天有人情绪不高啊,还能练习吗?”祁执安拉过弟弟,向两位掌门行礼:“不会耽误练习。”舞动的剑,双起双落,转身,拂衣,提腿,出剑……

    “很有长进,祁翰舟手臂要稳。”东颜掌门扶正并示范了一遍。

    后院草坪上的梁丘雪在教祁暮漓剑术:“再练一遍,心跟着剑峰走,它在引路,你要依势而起,找准要害,一击即中。”

    这话怎么听着耳熟?祁暮漓想起自己对小哥说过,要对谁“一击而中”,她愈发感慨:文世勋的要害,我怎么能够知道?

    梁丘雪以为她的沉默是在用心琢磨招式,没有打扰她,等祁暮漓再次挥剑时,才发现她只是走神了,梁丘雪不得不将刚才教的再反复领着她练习。毕竟是自己的弟子,要好好教才是。

    同样是练剑,夏林一却很有慧根,两个舅舅只需要在一旁指点一二即可,有时有事,好一阵子才来,他也能够自觉练剑,那个飞身后传的动作,他已经可以轻松的完成。

    比起他们,文世勋的练习显得有点血腥,背上已经出血,那双小翼翅才艰难出来,粉嫩粉嫩的,百里弘瑞喘了口气:“还好,还好,长出来就好,不算晚。要是再长不出来,错过了生长期,背上的骨骼成型,你就难以长出灵翼。来,过来休息一下,擦擦汗。”

    百里弘瑞将毛巾递给文世勋,心里的石头总算是落了地,灵翼长出来,以后的事情就好办了。两个师弟百里弘霖和百里弘德也不用跟着着急了,他们去年就教文天赐和文弱水长出了灵翼,但对文世勋却没辙。

    文世勋由于心疾,硬是迟了两年才长出灵翼,可把百里弘瑞急坏了。稍作休息,百里弘瑞教文世勋收回自己的灵翼,化掉背后的伤口,和两位师弟乘风而去,消失在静寂的夜。

    周末的清晨,阳光明媚,照耀着庭院的树木和花草。

    祁家的三个孩子还在熟睡,祁妍竹已经在楼下帮妈妈做早餐,准备中午的食物,左丘雅慧在晨走锻炼,不紧不慢,从后院走到前院时,朝楼上的窗户看看,三楼的窗帘没有拉开,二楼的阳台没人出来压腿,一个都没有起来。

    这阵子,几个孩子的话少,左丘雅慧没在学习上给他们过多的压力,尤其是祁暮漓,尽力而为。

    可是有时候看到祁妍竹和祁妍文的成绩那么好,左丘雅慧又不免失落:陪读的比用心培养的要好那么多,心里总有些不平,但又能怎么样呢,人家孩子刻苦,自己孩子能学成啥样是啥样,人品和修为最重要。好在两个大的成绩不错,能让人省心。老二最近心事重重,老大的伤看着就心疼,却又没什么办法,怎么有咬人甚至吸血的嗜好?被别人知道了,还以为我生了个怪胎,老大还总护着他,可怎么是好哦……

    厨房里,祁妍竹摆弄好早餐和中午的食盒,来到庭院:“左丘阿姨好,可以吃早饭了。”

    “你去楼上看暮暮醒了没有。”

    “好的,左丘阿姨。另外,我想说个事,我们到静香园玩的时候,可以加几个同学吗?祁暮漓认识的,在一起玩的朋友,人多热闹,但是,不会去茶艺室那边打扰到您。”

    祁妍竹在照顾祁暮漓的同时,左丘雅慧给了她很大的费用支配权利,而她也做得挺好,家里厨房的食材,新鲜水果,常吃的零食,三个孩子的生活用度等,安排得井井有条。每个月的支出明细,左丘雅慧有时候只是大致的翻看一下,就放到了抽屉里。

    “有同学愿意来玩,挺好啊,你可以带着他们到花园和果园那边走走,花开了不少,中午想吃什么,事先和祁叔说说,让他帮你们准备午餐或者烧烤,水果和点心多准备些,如果有同学喜欢钓鱼,可以在池塘的钓台上边吃边钓鱼。”

    “谢谢阿姨。”

    祁妍竹上楼,房门关着,她在门外等,有动静,才能进去。

    短信提示音在这个早晨显得格外动听,夏林一看完信息,立马起床,向妈妈要了点钱,说是兄弟请他去郊外烧烤,买点水果和零食什么的,带过去。

    云如瑾在儿子交朋友这件事上很宽松,学习重要,朋友更重要,学会生活,学会与人相处,以后的生活才过得开。

    得到妈妈的同意,夏林一给文天赐打电话,让他带着弟弟一起去玩,这是祁妍竹交代要带的两个人,务必要办妥。

    夏林一对于祁妍竹以前对自己的小心思毫不知情,所以在祁妍竹点名要带文天赐和文弱水时,还故意调侃:“不会是看上人家了吧,大的还是小的,我帮你牵线。”祁妍竹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只说是一起学跳舞,比以前熟悉了。

    “文弱水啊,没问题,你对他好点,他就会记得你,他怕鬼,怕虫子,怕蛇,胆子小得很,但是跳舞确实不错,你们能聊到一块去。”

    二楼的房间里,安静,没声,祁暮漓没醒,祁妍竹到客厅拿了个小板凳坐下,翻出手机,微信里,夏林一发来消息:人已经请到位,到时候一起去。

    收起手机,祁妍竹到书房拿过一本历史书细细阅读。再等等,本就是想让她开心,睡到自然醒再去,心情才会好。

    三楼没动静,祁妍竹很少上楼,只有当他们不在楼上时,才会上三楼整理房间,收拾衣物,这些本是母亲做的事,可是祁妍竹有空就会帮忙做。

    祁执安其实已经醒了,弟弟没动,他就继续睡着,鼻子在弟弟的后颈处蹭了蹭,弟弟身上的香气让他觉得百闻不厌,也不知道以后喜欢的女孩子身上的气味会不会这样好闻。会是什么味道?奶油味的?花香味的?水果味的?还是其他什么特殊的气味?

    想着想着,弟弟动了一下,可能是鼻子蹭他,弄醒了他,弟弟转过身,揽过手,他顺势躺好,弟弟的手开始从他的耳朵向下摸索。又睡不成了,还好,弟弟有些睡意朦胧,比较轻柔,耳根和脖子没有被咬,可以穿低领出门。今天不骑马,好好陪着弟弟在静香园散散心。

    郊外,空气清新,微风徐徐而来,伴着明亮的阳光,静香园里的花娇艳而妩媚,左丘雅慧穿过花园,向北,来到一座两层楼的木屋——茶艺室,关上门窗,点上三根檀香,在房间四角处贴上了平安符,然后在靠墙的柜子里按下一个不显眼的小茶壶,茶壶下面的机关打开,一扇暗门向右打开,左丘雅慧进到门内,门随即关闭。

    花园的凉亭,祁妍竹将早晨准备的食盒打开,将糕点之类的食物摆在木桌上,祁叔将水果放在桌子上后就去果园北边的烧烤屋准备中午的食物。祁素灵和女儿祁妍文水池边忙碌。

    祁暮漓无聊地摆弄着花园一角的月季花。眼角微搭,听到一阵喧闹声,抬起头,文天赐和夏林一勾肩搭背,朝凉亭走来,文弱水跟在后面,温文尔雅的走着。

    祁妍竹看着他们三人走过来,直接忽略了前面的两位,看向后面的文弱水,原来男孩子也能用眉目如画来形容,扎起来的一缕头发束在脑后,刘海在微风中浮动,让祁妍竹忍不住想成为他的一缕头发,抚摸俊朗的脸庞,这种感觉同以前看夏林一时完全不同,她才知道,以前仅仅只是出于少女心,喜欢看入眼的男孩子,而文弱水则是入心的那个人。

    无心和大家玩的祁暮漓,仍然在花园里溜达。祁妍竹将猕猴桃用拼盘装着递给夏林一,再看向花园那边,夏林一心领神会,让文天赐去鱼池边看鱼,或者到果园那边玩一会儿。

    文天赐知道自己是来凑数的,带着弟弟向鱼塘走去。

    后山的四眼泉边,祁执安与祁翰舟在长椅上坐着休息,祁翰舟将长椅后的小树枝折断,拿在手里把玩,叶子随意的扯下,丢在地上,祁执安起身,朝山下望了望:“妹妹的朋友们来了,要不要下山去?都是男孩子,你要不要同他们打羽毛球?钓鱼也行。”

    “没意思,小孩子有什么好玩的?幼稚。”祁翰舟头也没抬,继续扯着树叶。

    “听祁妍竹说过,来的是高一五班的那三个人。”

    “夏林一和文家的两位。”

    祁翰舟放下手中的树枝,看向哥哥。祁执安见弟弟在顾左右而言他,帮他回忆:“对呀,上次来找你,我看你出去和他说了话,从雨山寺下来还和他一起吃过饭,忘性这么大吗?他不是小孩子,人蛮机灵的,算是小兄弟吧。”

    祁翰舟马上改口:“走吧,毕竟是妹妹的客人,来者是客,我们做哥哥的不闻不问,有失礼仪。”

    山路不平,走一段才有踩出来的路,说马道更好些。

    下到山脚,经过妈妈的茶艺室,他们的脚步格外轻,唯恐打扰。经过花园时,见妹妹和夏林一说着什么,有点远,听不清,妹妹只顾着看花,夏林一绘声绘色地说着,手舞足蹈,很开心,可能是妹妹爱听的什么事。

    他们没有过去,径直走向凉亭,转了一圈,有点干,拿起桌子上的葡萄,两个人,你一颗我一颗的摘着葡萄吃。

    祁翰舟心不在焉地吃着葡萄,耳畔传来熟悉的声音:“两位哥哥钓鱼吗?”

    文天赐指着池塘,向他们招手:“钓鱼啊,烤鱼吃,好不好?”

    祁执安看向弟弟:“你若不喜欢钓鱼,就不用去了,祁叔养的鱼,可以直接抓两条。”弟弟喜欢赛车和滑雪等一些速度快的活动,对于这些安静的事情兴趣不大。就是一起骑马,也是喜欢怒马狂奔,才觉惬意。没想到弟弟什么都没有说,带了一串葡萄,朝文天赐走去。

    祁叔将钓鱼的用具安放好,遮阳伞搬到文天赐旁边,另一个遮阳伞还没有打开,祁翰舟摆了摆手:“祁叔,只用一个,我看一会儿就走。”祁叔扛走伞,躺椅放在祁翰舟身后,离开。

    跟着弟弟走过来的祁执安站在弟弟身边:“钓鱼简单,我教你。”

    “祁小哥不会钓鱼?很有意思,要不要和我一起钓鱼。”文天赐拿过旁边摆放的另一根鱼竿,准备工作做好后,交给祁翰舟:“你拿着,有动静时叫我。”

    见祁执安无事,文天赐与他攀谈起来:“祁大哥,上次和夏林一的事,没生气吧,夏林一没想真的打你,就是......”

    看文天赐有点解释不清,祁翰舟转过头:“没事,男孩子间打打闹闹,正常。以后有什么男孩子之间的事情,说不定可以请这位大哥帮忙摆平。”

    文天赐自然是高兴的,见过祁执安打架时的威武,有个靠山,感觉不要太好!

    虽说他们仙家后人都有人在夜里教他们武艺,可是翼族不用学习剑术,只是学拳,而且还比不过云家和白灵家,感觉差了一大截。再说,这些技能没有允许,是不能显于人前的,以免扰动了周围的什么不该引出来的东西,招来不必要的麻烦,这就是祁翰舟给文天赐留下了温文尔雅的印象的原因。

    文天赐根本不知道,祁翰舟一直比哥哥祁执安略胜一筹。也不是哥哥让着他,是真的打不过。

    文天赐看向祁翰舟的眼神随意了许多:“鱼还没有咬钩,要耐心地等。”

    祁翰舟和祁执安长得很像,发型服饰都差不多,但是文天赐一眼就能分出他们。也许是双胞胎看人会更加细微一些,在文天赐看来眼神凌厉的是大哥,眼神深沉的小哥。

    祁执安见弟弟笨拙的弄着鱼竿,想伸手去帮忙,手还没有伸到鱼竿,弟弟已经把鱼竿移向旁边的文天赐:“怎么固定在架子上?”

    文天赐一听自己有用武之地,立马接过鱼竿,固定:“钓鱼呢,要有耐心,你这样是不行的,我喜欢用手拿着鱼竿,这样更有感觉。”

    听着文天赐说的话,看着他熟练的动作,祁翰舟心里想的却和钓鱼这事儿没有一点关系:这人好亲切,说话好好听,那手,白嫩,指节修长,握着鱼竿都这么好看。

    站了个空气,两人在钓鱼,祁执安有点多余,转身到路旁的果园里面查看果树,看看花开的怎么样,今年可以吃哪些果子?走了几步回头看弟弟,他就那样安静的坐着,看着水中的浮漂,等着它动,等着鱼上钩。祁执安不由得心里一笑:弟弟这是在钓什么鱼?

    果园另一边,祁妍竹在教文弱水烤食物,烟熏火燎中,文弱水如一潭清水,化了这人间的烟火,他长发齐肩,有男孩子的刚毅,也有女孩子的柔美,束起来的那一束发将他的小脸衬托的更加俊俏。

    祁妍竹时不时的用余光看向文弱水,幸好他的话不多,都怕他多说几句,自己的心会管不住自己的眼睛,这也太明显了,女孩子要矜持,就像对祁暮漓说的那样。

    一旁的祁妍文嫌弃姐姐烤得太慢,要多放一些在铁架子上,被祁妍竹瞪了一眼:“就知道吃,要慢慢烤,新鲜的才好吃,快点帮妈妈洗菜,准备午饭,两点钟的时候还要送饭菜到茶艺室,妈忙不过来,快点去。”

    烤好的食物分放在盘子里,摆到桌上,祁妍竹拿来筷子递给文弱水:“趁热吃,他们来了,我再烤。”

    祁执安闻到香味,走到桌旁:“你好,味道怎么样?厨房里有饮料,喝什么,让祁妍竹拿。”

    文弱水楞了两秒:“你是祁大哥?”

    看到祁执安点头,文弱水才接着说:“你们很像,有点分不清,如果有喊错的时候,可别生气,说一下我就知道了,这个园子很好玩,鱼的味道不错,谢谢款待。”

    “你喜欢就好,有什么需要的就和祁妍竹说。你们一个舞蹈班,她学舞蹈时间短,有什么她做得不好的地方,你要多照顾一下她。”烧烤的食物,祁执安不太爱吃,时间还早,他打算到妹妹那边看看,远远地看。

    凉亭里,祁暮漓听夏林一讲关于花的故事,祁暮漓都有点可怜他了,为了让自己开心,能记住那么多花的名字,真是有耐心:“夏林一,我不想听了,有什么别的事情要说的。”

    祁暮漓的眼睛认真地盯着夏林一,夏林一被看得有点不知所措:“说别的,怕你不喜欢听。”

    “没事儿,你说吧,我想听。”

    心情郁闷,想有个人说话,让心里好受一些。祁暮漓知道这有点唯心,她就是想听,而且夏林一是那个愿意说给他听的人,那就给他个机会。

    原先那些想好的话现在都丢到了脑后,平时的机灵劲在这里也没了用。夏林一有些木讷:“说什么你都不生气吗?”

    “当然。”祁暮漓仍是那样认真地看着他。

    “我想和你做朋友,那种……那种……就是不同于普通朋友的朋友,我想能经常看到你,给你买爱吃的零食,想知道你的消息,想听你的声音,休息时可以带你逛街,带你游山玩水,你想做的事情,我都想帮你,不想我帮你做的事情,我也可以陪在你旁边,看着你,就很好,还有……”夏林一觉得说得有点快,忍住了。

    发现祁暮漓的眼角有泪,夏林一慌了:“是我不好,说错话了,你可别哭,你这样,你哥见了,会误会的,我把刚才的话收回,好不好?”

    眼泪不是因为夏林一的话而流的,只是在祁暮漓这里,这也是她想对文世勋说的话,可是同他最近的距离还是那次去医院看他,摸了他的额头,是鼓了好大的勇气,才敢做的事,后来就再也没有后来,听到有人说这样的话,不免有些黯然神伤。

    擦了擦眼泪,祁暮漓淡然的看着夏林一:“和你没关系,是我心情不好,你送的玫瑰,祁妍竹指给我看了,花苞,等它开了花,可能挺好看的吧,多一点花在花园里,挺好的,以后少让小竹姐给我带话,微信没有回你的,也别想多了,就是不想回。给你我的电话,你可以给我打电话。”

    夏林一拿出手机,一脸期待的等着,祁暮漓将自己的电话号码按上去,拨通了,听到铃声,挂断,把夏林一的号码存在了手机里:“以后有事就直接给我打电话,我有点饿了,去那边找点吃的。”

    花园里的石头小道铺得平整,夏林一觉得连同石头边的曹都与艺术品一般赏心悦目。

    远处的祁执安见二人没啥事儿,摸了摸头发,打算到草地上散步,现在这个天气,不热不冷的,适合随处走走。

    落地的枝杈,祁执安捡起一根,除去枝叶,扬起枯枝,挥枝使风动,枝指树叶微颤,转身扫地,提腿轻跃,翻身侧立,空气中的阴冷之气躲之不及,纷纷藏匿。

    远处的池塘里,水波微漾,文天赐又钓起一条鱼,高兴地大叫:“祁小哥,你看这鱼怎么样?”

    “好看。”

    祁翰舟头也没转过来:“你已经钓了几条了,我一条也没有钓到,算了,下次再钓。”文天赐把自己刚钓的鱼放到了他的小桶里:“这样不就可以了吗?”

    “没关系的,我这个人钓鱼技术不太好。”文天赐发觉祁翰舟没那个意思继续钓鱼,起身将两个桶提着:“走吧,烤鱼吃去。”

    桶里的鱼,祁翰舟交给祁叔:“这个桶里的鱼,给我留着,看伤得怎样,能不能养活,带回家放到小池子里面养着。”

    祁叔看了一下桶里的鱼:“可是,祁小哥,这是鲫鱼,养不活,如果是黑鱼,还好说,这个恐怕活不了。”

    “养一会儿是一会儿。你选几条和这差不多的鱼,杀了,洗干净,给文天赐,他要烤着吃,你在旁边看着,别烤糊了。”

    “好的。你们先在外面坐一会儿,我弄好了就拿来。”

    桌子上有祁素灵准备好的烤串,夏林一在帮祁暮漓烤着牛肉,文弱水把烤熟的龙虾递给他哥吃。

    夏林一满脸笑容,看样子进展还行,就是不知道后面会怎么样,祁妍竹朝夏林一走去,小声问:“什么情况?”

    “要了电话号码,谢了。”

    祁妍竹看夏林一喜形于色的样子,有个问题一直想问他,开口道:“她有喜欢的人,你不介意吗?”

    “我知道,可是这和我没关系。你想多了。”夏林一低头小声说着。

    这话让祁妍竹听着好像也没什么毛病,可就是觉得哪里不对。

    午饭的时候,祁素灵让女儿祁妍文将饭菜送到茶艺室,门外有铃铛,响了三声,祁妍文把饭盒放在门前的木板小桌上,就离开了。

    听到屋外的铃铛声,左丘雅慧按动屋里的鹿角机关,出到外屋,暗门自动关上,屋子是按老房子的样式设计的,大多都是木制家具,略显陈旧。

    太阳偏西的时候,左丘雅慧才从茶艺室过来,叫上孩子们,一同回城。

    夜里,静香园的后山上,一阵鬼哭狼嚎,马儿嘶鸣,阴暗的树林里,草叶上,滴落下黑色的血,沿着血迹,黑雾缭绕,雾气散去,林子里渐渐归于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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