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二章 心之幻象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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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牛为了头冠来到了猴子的房间，迎接它的理所当然的是猴子的冷嘲热讽。被嘲笑的积怨、对头冠的渴望、或许还有那么一点点的环境因素——当这一切交织在一起之后，最终呈现出的结果就是——”
“——小牛杀了猴子。”
黑山羊用它那极富感染力的声音慢慢的讲述着自己的推论，房间里面安安静静的，就连之前一直在哭泣的小羊也不知不觉的开始专心的听着。
“当小牛回过神来的时候，它发现自己站在血泊之中，小猴被砸的血肉模糊的尸体就倒在它面前，那个头冠掉在地上，同样沾了血。刚从冲动中挣脱出来的它一下子陷入了更深的迷茫之中——我做了什么？我该怎么办？它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只是迷迷糊糊的想着如果就这么出去的话会被人发现。于是，它带着那个头冠，打开窗户，走进了夜色里，并且不知所踪——很显然，那时候雨还没停。”
黑山羊说着停顿了一下，房间里顿时传来一片咽口水的声音，五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它，等待着下文。恐怕小动物们也没发现自己现在的状态到底有多不妥——没有质疑、没有反对，似乎完全被这个故事吸引住的状态……就像是……
……就像是被恶鬼的话语所引诱了一样。
“在那之后的一段时间，雨停了。这时候——然我们姑且先这么称呼吧——‘某个家伙’来到了走廊上，并且看到了猴子房间内的惨状。与此同时，小鸡也来到了走廊上——它看到的就是鲜血淋漓的尸体以及站在猴子门前的‘那个家伙’。”
“理所当然地，小鸡将‘那个家伙’视作了凶手，当时就打算开始尖叫——但很遗憾的是，它并没有能够叫出来，因为先是被惨状冲击又意识到自己被误会的‘那个家伙’在情急之下为了制止小鸡做出了一个极为自然的举动——”
“——它扼住了小鸡的喉咙。”
“小鸡自然会不断挣扎，完全心慌的‘那家伙’自然就扼得越来越紧，最终，小鸡失去了生命。”
平缓的声音仿若亲临一般诉说着生命逝去时的景象，在场的听众都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那么…….小鸡的尸体呢？”小兔子犹犹豫豫的发问道。
“恐怕是被‘那个家伙’藏在什么地方了吧……竟然做出这种事……”狮子说着咬紧了牙。
“——不，要是单纯的藏在什么地方的话应该在刚才点灯的时候就被发现了。如果真要说藏的话，也绝对是在一个没人能发现的地方。”
“之所以小鸡没有留下半点痕迹，是因为——它被吃掉了啊。”
“什——”
“身为肉食动物的‘那个家伙’终归是不可能被甜点和水果满足的，就算是一直压抑自己，但当这种情况来临之时，古老的狩猎本能立即压倒了脆弱的心智，驱使着‘那个家伙’将其吃得一干二净——我说的对么！？狮子！”
“你…..在开什么玩笑，我怎么可能……”
“那么你敢把自己催吐一下试试么？看看你吐出来的是没消化完的蛋糕还是新鲜的血肉？如果真的是无辜的话像这种事应该没有什么问题的吧。”
“…..呜…..”
“狮子……”塔莉亚一脸震惊的看着狮子“你真的……”
“……呜…..我…..咕…..”
“——呜哇哇哇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突然发狂的狮子一头冲向了离自己最近的兔子，利爪立刻在兔子的白色毛皮上带出四道血痕，塔莉亚与小羊尖叫着跑了出去，黑山羊也跟在了后面，小狗扑了上去，和狮子扭打在了一起，巨大的猫科动物从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吼叫声，一口咬在小狗的前爪上，同时，小狗也死死咬住了狮子的后背，棕黄色的毛皮也同样染上了鲜红。
————————————
“到底…….为什么……”
绝望的女孩蜷缩在房间的角落，机械般的重复着同样的话。
刚才她们只是想着往外跑，慌不择路的情况下居然直接跑到了三楼塔莉亚的房间。在无法确认二楼状况的前提下它们几乎就等于是被堵在这里了，现在唯一能带来安全感的只有那扇已经锁死并且被椅子顶住的木门。
“——都是因为你！”
小羊毫无征兆地一拳打在黑山羊脸上，将对方打得往后一个踉跄，直接撞到了墙上。黑山羊扶着墙站起来，沉默的看着面前的小羊。
“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的东西……都是因为你的话……都是因为你……..咕….咯…..咯……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一定还没醒呢，对！一定是这样的，这都是梦，大家都还好好的……怪物什么的也是不存在的….咕……呵呵呵呵呵呵…..”
似乎已经精神失常的小羊颤抖着走到窗前，伸手打开了窗户，抬起蹄子踩在了窗框上。窗外的雨点被狂风裹挟着冲进了屋内，噼里啪啦的打在小羊的身上。
“……外面没有什么怪物…..”
“——咔！”
又是一道极近的炸雷打下，屋内的魔导灯顿时齐刷刷地熄灭了，蜡烛也被风吹得只剩下一点小火星。在几乎无法视物的黑暗中，只能隐约看到一根像是触须一样的黑影从窗口伸了进来，一把卷住了小羊的身子将其整个拉了出去，白色的皮毛顿时消失在夜色中，因为疼痛而发出的惨叫声也很快湮没在暴雨中。
“啊——————————————————！”
被强烈的恐惧驱使，塔莉亚再也顾不得二楼的情况，将堵在门前的椅子推开，惊叫着跑下了楼。
黑山羊站在房间里，默默地看着塔莉亚逃窜的背影，火焰一般的赤红色的双眼在黑暗中散发着血色的光芒。房间里的座钟“咚”的敲了一下，然后就没了声息。
————————————
“呼….呼….呼…..”塔莉亚扶着墙，大口喘息着。
已经过去多久了？三个小时？四个小时？自己为了躲避那些从窗口伸进来的触须像个没头苍蝇一样在整幢房子里来回逃窜。到了现在，塔莉亚已经是又累又渴，几乎要倒在地上了。
不过万幸的是，她似乎可以暂时休息一下了。
暴雨渐渐停歇，乌云也开始散去，黎明特有的那种暗淡光辉从窗外照进屋内——长夜已经过去了。
小狗也活了下来，满身是血的小狗从拐角处一摇一晃的走了过来，塔莉亚扑到了自己仅剩的一个朋友的怀里，放声大哭起来。
“别哭了……塔莉亚……我不会让你再伤心了，塔莉亚你要永远都快快乐乐的……”
“——所以，塔莉亚，睡吧。”
金发的女孩不可置信地捂住了自己的咽喉，踉踉跄跄地后退了几步，坐在了地上。
“……为什….”
“塔莉亚你要永远都快快乐乐的……所以……塔莉亚的生命必须在这里结束呢。”
女孩近乎一片空白的大脑完全无法找到这段话里面的逻辑，她徒劳地把手捂在伤口上，试图减少出血量，带着腥味的血液顺着喉咙上的缺口流进了肺里，将空气挤了出去，塔莉亚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
“你真的不明白么？刚过完九·岁·生·日的·塔·莉·亚？”冷冰冰的声音从身后响起，不知道跑到哪去的黑山羊迈着步子走了过来，“好好想想你九岁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吧。”
九岁？
火焰、尸体、魔物、哀嚎，废墟……
魔物冲进了村子、杀了父母，杀了哥哥……
就在……九岁生日的第二天。
“——呜呜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为逃避现实在意识中创造出的幻境在此刻彻底破碎，自欺欺人的美好梦境被恐慌和愤怒所浸染，通通化作了燃烧的灰烬。
“哐啷。”
身上传来铁链碰撞时发出的声音，回过神的塔莉亚抬起头，随即就瞪大了双眼。
自己一丝不挂，身上绑满了铁链，手臂、脚踝，腿部、腰部……大大小小一环扣一环、几乎要代替衣服的铁链向后延伸，拴在自己身后的一根巨大的石柱上。柱子周围围满了“人”——不，那仅仅是人型的轮廓而已。
红色的“人”、绿色的“人”。黄色的“人”……各色虚幻的人影将石柱周围围了个水泄不通，就像是围在死刑犯断头台边看热闹的市民一样，它们小声议论着，对着塔莉亚指指点点，神态活像是在逛动物园一样。
“….哎呀哎呀….真是……”
“喂喂…..小声点……那可是勇者啊….”
“……勇者？也不过就是个被人用烂了的【哔】而已……”
“……小声点！她看过来了！”
好奇、嘲讽、轻蔑、厌恶、冷漠……各式各样的感情不断交织，细碎的话语如同钢针一般刺痛着塔莉亚的神经。
“别说了……求求你们…..别说了…..”
昔日勇者垂下头来，用带着哭腔的声音小声哀求着，但却没谁响应，如同蜂群一般的低语声仍然在四周盘旋着，不断钻入脑海，即使是想捂上耳朵都因为铁链束缚的关系做不到。
“徒劳的自欺欺人终于结束了么？我们的勇者小姐？嗯？”
面前的阳光忽然被挡住，带着金属质感的冰冷声音响起，塔莉亚抬起头，看到了一如当年的高大黑色铠甲，以及从头盔缝隙中露出的那两点仿佛直穿灵魂的红光。
“……魔王…..”
塔莉亚从牙缝里狠狠地挤出了两个音节，西林斯半蹲了下来，盯着面前之人看了一会，嗤笑了一声。
“——这就是你想要的？你想当个英雄？……好吧，现在你是了，所以呢？”
塔莉亚握紧了拳头，身上的铁链被一下子绷直，近在咫尺的西林斯只是淡淡地看着面前的一幕，最终，曾经将长剑刺入魔王胸膛的手还是颓然垂在了地上。
“…….别再说了…..”
——但很遗憾，来自魔王的冷嘲热讽并不会就此停止。
“魔族是邪恶的？你们是正义的？好的，恭喜你，你成功做到了，然后呢？他们是怎么对你的？你开心么？喜欢么？”
“……别再说了……别再说了….”
“要命的理想主义者，你现在看清现实是什么样子了？因为受不了所以干脆一蹶不振了？嗯？”
“别再说了….别再说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流着泪的勇者大叫起来，强烈的矛盾感使其不断挣扎着，身上的铁链被扯得阵阵作响，却依然牢牢地锁在那里。
“啪！”
——回应她的，是一个巴掌。
——是的，被金属臂甲覆盖着的手掌带来的一个结结实实充满分量的巴掌。
“你……”面上泪痕与红印交错的勇者带着错愕看向西林斯。黑色的魔王将高举的右手向后拉去——然后又是反手一个耳光。
“啪！”
“还在否定？还在逃避？一厢情愿、天真到难以想象，稍一认清现实就一蹶不振彻底消沉？好好看看自己现在的样子有多难看吧！”
——和那些因为理想而失去生命的傻蛋比起来…..你这家伙……什么都不算！
久违的怒气在西林斯的身上盘绕着，剧烈的情绪波动让一贯以冰冷形象示人的魔王同样冲动起来——或许，他是不自觉的想起以前的什么人了吧？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这一定是个非常久远的故事了。
“……给我…..起来！”
“……用不着你说。”
“咚！”
——已经不知是第多少下的耳光并没有打中目标而是停在了半空，崩断的铁链碎片四处飞溅着，女子白皙的拳头狠狠地打在了黑色的头盔上，发出了钟鸣一般的响声。
象征着“束缚”的铁链碎片如同燃烧一般化作了大堆的光雾，周围的景象渐渐消散在白色的雾气里，头部微微向右偏着的魔王的声音里终于带上了点真正的笑意。
“什么吗…..这不还是站得起来的么。”
“——打得好。”
————————————
当意识回归现实的一刻，首先从躯体上传来的，是仿佛地震一般的强烈震感。
那并非是错觉——特别是当一小块墙皮直接砸到塔莉亚脸上的时候，她更加确信了这一点。
“呜哇！”
原本昏昏沉沉的塔莉亚猛然翻身坐了起来，连忙拨开面部的那些碎渣——随即，她就感受到了手腕上的束缚感，三年间的记忆也在这一刻重新被唤醒了。痛苦、屈辱、愤怒……交织的复杂情感随之回归——不过至少这一次她没有选择继续逃避下去了。
“醒了？正好你身体上应该也恢复过来了……嘛，好歹是把我干掉过的家伙，要是真一直躺在这里也未免太难看了点……”
背对着自己站在不远处的西林斯调整了一下刚带回去的头盔，然后转过身，随手丢过去一件黑色的斗篷。
“你要是不想就这么出去的话，我建议你最好披上。”
看了看自己身上那几乎跟没穿一样的衣服，昔日的勇者默默地挣断了手上的丝质手铐，然后把斗篷披在了身上。曾经的魔王则是又翻找了一通，然后又丢过去一个绣着金色花纹的单眼眼罩。
“简单的小道具….至少稍微遮掩一下还是可以的。”
在用眼罩挡住自己的右眼之后，塔莉亚的金发也瞬间变成了银白色，整个人的气质也随之一变——恐怕已经没有多少人能认出这个人就是那位勇者大人了吧？
“再不走就真要被埋在里面了~走啦走啦~”
在墙上划出一道黑色裂缝的魔王大步走了进去，心情仍然十分混乱的勇者低着头默默的跟上。
房间内的震动越来越剧烈，最终，这间地下室彻底垮塌了，彷如树根一般的暗红色触须从地下扫了过去，将仅剩的一点结构也破坏殆尽。
整座庄园现在已经基本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了，暗红色的触须四处伸展，地面开裂、血浆和肉泥溅的到处都是。豪华的宅邸被巨大的魔物分成了好几块，然后被巨大的触须裹挟着，像平台一样环绕在魔物的周围，扭曲的触须如同植物一般四处延伸着，将所有能碰到的东西都抓住吞噬，一名倒霉的侍卫不幸被触须卷住，在碾碎骨骼的“咔咔”声中被吞噬殆尽，然后，像塔楼一样从宅邸中央伸出的魔物主体上就又添了一张扭曲的人脸。
“我的…..都是我的！”
在魔物主体上最大的那张脸发出了怒吼，金币、雕像、宝石、侍卫……各种各样的杂物都嵌在了血肉之中，但是它却仍旧不满足，还在向着天空咆哮。
“……我的！”
“开火！”
庄园内的守卫把火枪对准了自己的主人，但是只有虚衔的伯爵自然不可能拥有多好的私军，在没有大炮之类重型火力的情况下，金属的子弹甚至连穿透这个魔物的表皮都做不到。暗红色的触须扫过，这一小队好不容易组织起来的守卫也和他们的主人融为了一体。
远远地看着那张熟悉的脸，足足当了他三年玩物的塔莉亚叹了口气——从某些角度来说，这还真是个适合他的结局。
“……你心里还有希望，所以我又给了你一次机会……好好努力吧，别变成他那样子。”
“……”无暇去反驳西林斯那施舍一般的语气，塔莉亚摇了摇头，转过了身子。
“看够了？那就走吧。”
两人的身影消失在黑暗里，远处魔物的咆哮响彻了夜空。
————————————
ps:字数大暴走系列........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ps2：打过你的脸，我们就是好朋友了！
ps3：越发对自己的文笔绝望了.....呜哇哇哇哇....嘴炮啥的写不好啊guh........
ps4：书评说巨山的那个，你别跑，比利说他要找你玩.......
“小牛为了头冠来到了猴子的房间，迎接它的理所当然的是猴子的冷嘲热讽。被嘲笑的积怨、对头冠的渴望、或许还有那么一点点的环境因素——当这一切交织在一起之后，最终呈现出的结果就是——”
“——小牛杀了猴子。”
黑山羊用它那极富感染力的声音慢慢的讲述着自己的推论，房间里面安安静静的，就连之前一直在哭泣的小羊也不知不觉的开始专心的听着。
“当小牛回过神来的时候，它发现自己站在血泊之中，小猴被砸的血肉模糊的尸体就倒在它面前，那个头冠掉在地上，同样沾了血。刚从冲动中挣脱出来的它一下子陷入了更深的迷茫之中——我做了什么？我该怎么办？它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只是迷迷糊糊的想着如果就这么出去的话会被人发现。于是，它带着那个头冠，打开窗户，走进了夜色里，并且不知所踪——很显然，那时候雨还没停。”
黑山羊说着停顿了一下，房间里顿时传来一片咽口水的声音，五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它，等待着下文。恐怕小动物们也没发现自己现在的状态到底有多不妥——没有质疑、没有反对，似乎完全被这个故事吸引住的状态……就像是……
……就像是被恶鬼的话语所引诱了一样。
“在那之后的一段时间，雨停了。这时候——然我们姑且先这么称呼吧——‘某个家伙’来到了走廊上，并且看到了猴子房间内的惨状。与此同时，小鸡也来到了走廊上——它看到的就是鲜血淋漓的尸体以及站在猴子门前的‘那个家伙’。”
“理所当然地，小鸡将‘那个家伙’视作了凶手，当时就打算开始尖叫——但很遗憾的是，它并没有能够叫出来，因为先是被惨状冲击又意识到自己被误会的‘那个家伙’在情急之下为了制止小鸡做出了一个极为自然的举动——”
“——它扼住了小鸡的喉咙。”
“小鸡自然会不断挣扎，完全心慌的‘那家伙’自然就扼得越来越紧，最终，小鸡失去了生命。”
平缓的声音仿若亲临一般诉说着生命逝去时的景象，在场的听众都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那么…….小鸡的尸体呢？”小兔子犹犹豫豫的发问道。
“恐怕是被‘那个家伙’藏在什么地方了吧……竟然做出这种事……”狮子说着咬紧了牙。
“——不，要是单纯的藏在什么地方的话应该在刚才点灯的时候就被发现了。如果真要说藏的话，也绝对是在一个没人能发现的地方。”
“之所以小鸡没有留下半点痕迹，是因为——它被吃掉了啊。”
“什——”
“身为肉食动物的‘那个家伙’终归是不可能被甜点和水果满足的，就算是一直压抑自己，但当这种情况来临之时，古老的狩猎本能立即压倒了脆弱的心智，驱使着‘那个家伙’将其吃得一干二净——我说的对么！？狮子！”
“你…..在开什么玩笑，我怎么可能……”
“那么你敢把自己催吐一下试试么？看看你吐出来的是没消化完的蛋糕还是新鲜的血肉？如果真的是无辜的话像这种事应该没有什么问题的吧。”
“…..呜…..”
“狮子……”塔莉亚一脸震惊的看着狮子“你真的……”
“……呜…..我…..咕…..”
“——呜哇哇哇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突然发狂的狮子一头冲向了离自己最近的兔子，利爪立刻在兔子的白色毛皮上带出四道血痕，塔莉亚与小羊尖叫着跑了出去，黑山羊也跟在了后面，小狗扑了上去，和狮子扭打在了一起，巨大的猫科动物从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吼叫声，一口咬在小狗的前爪上，同时，小狗也死死咬住了狮子的后背，棕黄色的毛皮也同样染上了鲜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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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为什么……”
绝望的女孩蜷缩在房间的角落，机械般的重复着同样的话。
刚才她们只是想着往外跑，慌不择路的情况下居然直接跑到了三楼塔莉亚的房间。在无法确认二楼状况的前提下它们几乎就等于是被堵在这里了，现在唯一能带来安全感的只有那扇已经锁死并且被椅子顶住的木门。
“——都是因为你！”
小羊毫无征兆地一拳打在黑山羊脸上，将对方打得往后一个踉跄，直接撞到了墙上。黑山羊扶着墙站起来，沉默的看着面前的小羊。
“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的东西……都是因为你的话……都是因为你……..咕….咯…..咯……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一定还没醒呢，对！一定是这样的，这都是梦，大家都还好好的……怪物什么的也是不存在的….咕……呵呵呵呵呵呵…..”
似乎已经精神失常的小羊颤抖着走到窗前，伸手打开了窗户，抬起蹄子踩在了窗框上。窗外的雨点被狂风裹挟着冲进了屋内，噼里啪啦的打在小羊的身上。
“……外面没有什么怪物…..”
“——咔！”
又是一道极近的炸雷打下，屋内的魔导灯顿时齐刷刷地熄灭了，蜡烛也被风吹得只剩下一点小火星。在几乎无法视物的黑暗中，只能隐约看到一根像是触须一样的黑影从窗口伸了进来，一把卷住了小羊的身子将其整个拉了出去，白色的皮毛顿时消失在夜色中，因为疼痛而发出的惨叫声也很快湮没在暴雨中。
“啊——————————————————！”
被强烈的恐惧驱使，塔莉亚再也顾不得二楼的情况，将堵在门前的椅子推开，惊叫着跑下了楼。
黑山羊站在房间里，默默地看着塔莉亚逃窜的背影，火焰一般的赤红色的双眼在黑暗中散发着血色的光芒。房间里的座钟“咚”的敲了一下，然后就没了声息。
————————————
“呼….呼….呼…..”塔莉亚扶着墙，大口喘息着。
已经过去多久了？三个小时？四个小时？自己为了躲避那些从窗口伸进来的触须像个没头苍蝇一样在整幢房子里来回逃窜。到了现在，塔莉亚已经是又累又渴，几乎要倒在地上了。
不过万幸的是，她似乎可以暂时休息一下了。
暴雨渐渐停歇，乌云也开始散去，黎明特有的那种暗淡光辉从窗外照进屋内——长夜已经过去了。
小狗也活了下来，满身是血的小狗从拐角处一摇一晃的走了过来，塔莉亚扑到了自己仅剩的一个朋友的怀里，放声大哭起来。
“别哭了……塔莉亚……我不会让你再伤心了，塔莉亚你要永远都快快乐乐的……”
“——所以，塔莉亚，睡吧。”
金发的女孩不可置信地捂住了自己的咽喉，踉踉跄跄地后退了几步，坐在了地上。
“……为什….”
“塔莉亚你要永远都快快乐乐的……所以……塔莉亚的生命必须在这里结束呢。”
女孩近乎一片空白的大脑完全无法找到这段话里面的逻辑，她徒劳地把手捂在伤口上，试图减少出血量，带着腥味的血液顺着喉咙上的缺口流进了肺里，将空气挤了出去，塔莉亚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
“你真的不明白么？刚过完九·岁·生·日的·塔·莉·亚？”冷冰冰的声音从身后响起，不知道跑到哪去的黑山羊迈着步子走了过来，“好好想想你九岁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吧。”
九岁？
火焰、尸体、魔物、哀嚎，废墟……
魔物冲进了村子、杀了父母，杀了哥哥……
就在……九岁生日的第二天。
“——呜呜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为逃避现实在意识中创造出的幻境在此刻彻底破碎，自欺欺人的美好梦境被恐慌和愤怒所浸染，通通化作了燃烧的灰烬。
“哐啷。”
身上传来铁链碰撞时发出的声音，回过神的塔莉亚抬起头，随即就瞪大了双眼。
自己一丝不挂，身上绑满了铁链，手臂、脚踝，腿部、腰部……大大小小一环扣一环、几乎要代替衣服的铁链向后延伸，拴在自己身后的一根巨大的石柱上。柱子周围围满了“人”——不，那仅仅是人型的轮廓而已。
红色的“人”、绿色的“人”。黄色的“人”……各色虚幻的人影将石柱周围围了个水泄不通，就像是围在死刑犯断头台边看热闹的市民一样，它们小声议论着，对着塔莉亚指指点点，神态活像是在逛动物园一样。
“….哎呀哎呀….真是……”
“喂喂…..小声点……那可是勇者啊….”
“……勇者？也不过就是个被人用烂了的【哔】而已……”
“……小声点！她看过来了！”
好奇、嘲讽、轻蔑、厌恶、冷漠……各式各样的感情不断交织，细碎的话语如同钢针一般刺痛着塔莉亚的神经。
“别说了……求求你们…..别说了…..”
昔日勇者垂下头来，用带着哭腔的声音小声哀求着，但却没谁响应，如同蜂群一般的低语声仍然在四周盘旋着，不断钻入脑海，即使是想捂上耳朵都因为铁链束缚的关系做不到。
“徒劳的自欺欺人终于结束了么？我们的勇者小姐？嗯？”
面前的阳光忽然被挡住，带着金属质感的冰冷声音响起，塔莉亚抬起头，看到了一如当年的高大黑色铠甲，以及从头盔缝隙中露出的那两点仿佛直穿灵魂的红光。
“……魔王…..”
塔莉亚从牙缝里狠狠地挤出了两个音节，西林斯半蹲了下来，盯着面前之人看了一会，嗤笑了一声。
“——这就是你想要的？你想当个英雄？……好吧，现在你是了，所以呢？”
塔莉亚握紧了拳头，身上的铁链被一下子绷直，近在咫尺的西林斯只是淡淡地看着面前的一幕，最终，曾经将长剑刺入魔王胸膛的手还是颓然垂在了地上。
“…….别再说了…..”
——但很遗憾，来自魔王的冷嘲热讽并不会就此停止。
“魔族是邪恶的？你们是正义的？好的，恭喜你，你成功做到了，然后呢？他们是怎么对你的？你开心么？喜欢么？”
“……别再说了……别再说了….”
“要命的理想主义者，你现在看清现实是什么样子了？因为受不了所以干脆一蹶不振了？嗯？”
“别再说了….别再说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流着泪的勇者大叫起来，强烈的矛盾感使其不断挣扎着，身上的铁链被扯得阵阵作响，却依然牢牢地锁在那里。
“啪！”
——回应她的，是一个巴掌。
——是的，被金属臂甲覆盖着的手掌带来的一个结结实实充满分量的巴掌。
“你……”面上泪痕与红印交错的勇者带着错愕看向西林斯。黑色的魔王将高举的右手向后拉去——然后又是反手一个耳光。
“啪！”
“还在否定？还在逃避？一厢情愿、天真到难以想象，稍一认清现实就一蹶不振彻底消沉？好好看看自己现在的样子有多难看吧！”
——和那些因为理想而失去生命的傻蛋比起来…..你这家伙……什么都不算！
久违的怒气在西林斯的身上盘绕着，剧烈的情绪波动让一贯以冰冷形象示人的魔王同样冲动起来——或许，他是不自觉的想起以前的什么人了吧？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这一定是个非常久远的故事了。
“……给我…..起来！”
“……用不着你说。”
“咚！”
——已经不知是第多少下的耳光并没有打中目标而是停在了半空，崩断的铁链碎片四处飞溅着，女子白皙的拳头狠狠地打在了黑色的头盔上，发出了钟鸣一般的响声。
象征着“束缚”的铁链碎片如同燃烧一般化作了大堆的光雾，周围的景象渐渐消散在白色的雾气里，头部微微向右偏着的魔王的声音里终于带上了点真正的笑意。
“什么吗…..这不还是站得起来的么。”
“——打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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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意识回归现实的一刻，首先从躯体上传来的，是仿佛地震一般的强烈震感。
那并非是错觉——特别是当一小块墙皮直接砸到塔莉亚脸上的时候，她更加确信了这一点。
“呜哇！”
原本昏昏沉沉的塔莉亚猛然翻身坐了起来，连忙拨开面部的那些碎渣——随即，她就感受到了手腕上的束缚感，三年间的记忆也在这一刻重新被唤醒了。痛苦、屈辱、愤怒……交织的复杂情感随之回归——不过至少这一次她没有选择继续逃避下去了。
“醒了？正好你身体上应该也恢复过来了……嘛，好歹是把我干掉过的家伙，要是真一直躺在这里也未免太难看了点……”
背对着自己站在不远处的西林斯调整了一下刚带回去的头盔，然后转过身，随手丢过去一件黑色的斗篷。
“你要是不想就这么出去的话，我建议你最好披上。”
看了看自己身上那几乎跟没穿一样的衣服，昔日的勇者默默地挣断了手上的丝质手铐，然后把斗篷披在了身上。曾经的魔王则是又翻找了一通，然后又丢过去一个绣着金色花纹的单眼眼罩。
“简单的小道具….至少稍微遮掩一下还是可以的。”
在用眼罩挡住自己的右眼之后，塔莉亚的金发也瞬间变成了银白色，整个人的气质也随之一变——恐怕已经没有多少人能认出这个人就是那位勇者大人了吧？
“再不走就真要被埋在里面了~走啦走啦~”
在墙上划出一道黑色裂缝的魔王大步走了进去，心情仍然十分混乱的勇者低着头默默的跟上。
房间内的震动越来越剧烈，最终，这间地下室彻底垮塌了，彷如树根一般的暗红色触须从地下扫了过去，将仅剩的一点结构也破坏殆尽。
整座庄园现在已经基本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了，暗红色的触须四处伸展，地面开裂、血浆和肉泥溅的到处都是。豪华的宅邸被巨大的魔物分成了好几块，然后被巨大的触须裹挟着，像平台一样环绕在魔物的周围，扭曲的触须如同植物一般四处延伸着，将所有能碰到的东西都抓住吞噬，一名倒霉的侍卫不幸被触须卷住，在碾碎骨骼的“咔咔”声中被吞噬殆尽，然后，像塔楼一样从宅邸中央伸出的魔物主体上就又添了一张扭曲的人脸。
“我的…..都是我的！”
在魔物主体上最大的那张脸发出了怒吼，金币、雕像、宝石、侍卫……各种各样的杂物都嵌在了血肉之中，但是它却仍旧不满足，还在向着天空咆哮。
“……我的！”
“开火！”
庄园内的守卫把火枪对准了自己的主人，但是只有虚衔的伯爵自然不可能拥有多好的私军，在没有大炮之类重型火力的情况下，金属的子弹甚至连穿透这个魔物的表皮都做不到。暗红色的触须扫过，这一小队好不容易组织起来的守卫也和他们的主人融为了一体。
远远地看着那张熟悉的脸，足足当了他三年玩物的塔莉亚叹了口气——从某些角度来说，这还真是个适合他的结局。
“……你心里还有希望，所以我又给了你一次机会……好好努力吧，别变成他那样子。”
“……”无暇去反驳西林斯那施舍一般的语气，塔莉亚摇了摇头，转过了身子。
“看够了？那就走吧。”
两人的身影消失在黑暗里，远处魔物的咆哮响彻了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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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字数大暴走系列........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ps2：打过你的脸，我们就是好朋友了！
ps3：越发对自己的文笔绝望了.....呜哇哇哇哇....嘴炮啥的写不好啊guh........
ps4：书评说巨山的那个，你别跑，比利说他要找你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