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与君生死共存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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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玉生烟纵身跃入湖中，也不管湖水彻骨冰寒，只拼命往水底游去寻萧风的踪影。好在此时天已微明，湖水又碧清澄澈，借着水中反射的幽光，隐隐可见前方有一个身影，在水中慢慢下沉，这个身影周边，湖水已在鲜血的浸润下渐渐晕染开来。
玉生烟奋力朝湖水纵深处游去，伸手朝那身影一抓，那身影却一直迅速下沉，怎么抓也抓不到，越是游到湖水深处，光线便越昏暗。
玉生烟又急又怕，心中一直想着一个可怕念头：‘萧风哥哥若是死了，萧风哥哥若是死了，怎么办？那要怎么办？他受了两掌，他如何还活的成，他如何还能活下来。’念及萧风生命垂危，不知在水中还能支撑多久，玉生烟心头一片冰凉，手脚都快要僵硬起来，血液几乎凝固，浑身止不住的颤抖，可无论如何，还是要奋力往湖底游去。
“咦”，突然，黑暗之中，玉生烟竟抱住了一个身子，是萧风哥哥，是萧风哥哥，玉生烟大喜过望，一手携着萧风身子就往上游去。
可此时，玉生烟已经游的太深了，加之力气早已耗尽，还抱着萧风，根本就没有办法再游上去。
玉生烟此时就是在生与死之间挣扎，实在没有办法了，也只能咬牙坚持。游不到片刻，只觉手脚都已僵硬，四肢百骸都不是自己的了，只能机械的重复着往上游的动作，大脑也开始缺氧，快要不能呼吸，每往上游一丈，又会落下来半丈。
如此反复，做无用功，不知道还能撑到何时。
玉生烟不想死，更不想萧风死，可是心里还是驱不掉一个念头：难道今日我和萧风哥哥就要葬身于此吗？心酸、难过、悲悯、不舍，一齐涌上心头，玉生烟尝到湖水是咸的，不知道是湖水的味道，还是自己的眼泪。
其实，玉生烟若是放下萧风，她完全可以自己游上湖面，但她就是不想放手，心里一直有一个强烈的想法：我不想你死，我要你活着。
只有死，才是真的什么都没有了，万事皆休。
活着比什么都重要，只要你能活着。
可是，此时玉生烟精力耗竭，整个身体都已虚脱，是真的划不动了，玉生烟也几近绝望，手脚也渐渐停了。正自觉无望时，忽觉右手一空，是空气，紧接着，便是“哗”一阵水花响。
出来了，终于出来了。这是绝处逢生！
玉生烟呼吸了几口，悲喜交加，忙看萧风伤势如何，又伸手探了探萧风的鼻息，只觉他气息若有若无，已悬若游丝，刚刚才死里逃生，却马上又要一脚踏进鬼门关了。
玉生烟心中悲恸，眼泪又流下来，但此刻，却不是流泪的时候，玉生烟又立马收拾心情，一手按住萧风胸口穴道，将萧风肺中积水逼出。眼见见萧风将水都吐尽了，这才又抱着他往湖边游去。只是，玉生烟出湖的地方却已变了一个模样，早已不是当初投入湖中的地方了，想来，玉生烟在湖水中慌乱之际，已游到了相反方向。
玉生烟游到湖畔，举目望了望四周，但见湖边长满了野草荆棘，草丛之中，黑黑洞洞，时不时有小虫跳出来。乱树丛生，根本无法爬上去，只得沿着湖泊边缘慢慢的找出口。
玉生烟一手抱住萧风的身子，一手攀着湖边的野草，顺着水流往下游去，无奈已实在没了力气，只得游一段歇一段。
狼牙月，晓星残，风过镜湖，侵寒砭骨。
玉生烟左手抓住湖畔湿滑的野草，右手将萧风的身子靠在湖边的湿土旁休息，顿时就觉得身上轻松了不少，又搭着萧风脉搏细细听了一番，几乎都感觉不到跳动。
玉生烟凝视着萧风一张毫无生机的脸，宛若一张死人的脸，不禁心疼万分。即便是紧紧握住萧风的手，也只感觉他那一双手冰冰凉凉的，没有一丝活气。玉生烟心道：‘方才为萧风哥哥蓄内力消耗太多，如今内力只剩下两三成了，若再要冒险一试，只恐有失。只是如今萧风哥哥这样，也只有死路一条。’犹豫片刻，还是将心一横，双指点到萧风悬枢穴左前三寸处，但只一催动内力，心口又是猛地一阵抽痛。
玉生烟双唇紧闭，强忍着剧痛，为萧风蓄了片刻真气，便在也撑不住，低下头来轻轻的喘着气，调匀呼吸，将手搭在岸边乱草丛中。
“嘶！”正自歇整，玉生烟忽觉手边碰着了什么湿滑软腻之物，回身一看，一条三角头长蛇正伏在自己手边，吐着信子，身子弓成“之”字形。
玉生烟刚欲抽手，却已经来不及了，但见那三角头长蛇身子一探一缩，已恶狠狠在自己手上咬一口，留下两个红红的齿印。
玉生烟虽怕极了毒蛇猛兽，但第一时间想到的竟还是萧风，一见有蛇，也顾不上自己受伤，立马将他拉离湖岸，护在自己身后。又朝下游了一段距离，仔细检查了湖岸乱丛中并无毒蛇，这才放心将萧风靠在岸边。
“一定还在这附近，你们仔仔细细的再给我搜查一遍，别漏了任何一处地方。”玉生烟正自歇息，忽听得一人大喝，心中陡然一惊，辨出了说话之人正是花拂柳，紧接着，又从湖光倒影中瞥见三十来个大汉，正四散在湖周边搜寻，大汉手中的火把，登时就照亮了整片湖水。
玉生烟慌忙抱住萧风身子，往下一沉，只露出两个脑袋掩藏在湖边乱草之中，一颗心却扑扑直跳。幸而湖岸边草木丛生，又有斜长的大树枝桠倒垂在湖水之中，为萧、玉两人营造了一个极佳的藏身之地。
又听柳扶风唯唯说道：“大哥，三弟既说两人已经投入湖中，还都身受重伤，想必早就死了，还有什么可寻的。”
花拂柳阴阳怪气说道：“难不成你又将那美人藏起来了，是以总是催我不要再找了，你好独享其成。”
柳扶风被花拂柳如此一噎便不再出言阻止，嘴中犹自嘟囔着：“你要找就找吧！你要是真找的到，我倒乐意。”
花拂柳瞪了柳扶风一眼，对那三十名大汉大声呵斥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你们可找仔细了，别尽往那些看得到的地方找，湖边草丛、荆棘树林、那些好藏人的地方，都给我进去好好搜一搜。”众人答应了一声是，果然都往湖边草丛搜去。
玉生烟心中一紧，不敢做出任何动作，只怕一动，就激起湖中水纹，引得众人怀疑。是以只得缓缓将身子往草丛中靠拢，一举一动，无不万分小心谨慎。
此时几名大汉已靠近萧、玉两人藏身之地，正举着火把在草丛间乱晃，惊险万分。玉生烟与萧风一动不动，整个身子都浸在水中，此时已是深秋，湖水冰冷彻凉，寒气入骨，两人的身子早已冻僵。
眼见几名大汉离萧、玉二人所在之处不过相距三尺，万分危急中，玉生烟忽瞥见下游不远处便是一条河，心中一动，当即抱紧萧风身子，整个沉入湖水之中，顺流飘下。
玉生烟唯恐动作太大击起水纹来，只得先往湖底下潜约莫一丈，这才顺着水流方向往前划动。心中又着实担忧，不知萧风能在水中支撑多久，因而只能更加奋力向前划去，直到瞥见岸上火光渐小、人影全无，这才抱着萧风钻出水面来。
玉生烟抬眼四顾，眼前一亮，心中一喜，原来此时两人已飘到了一条小河中，河水不过才及腰深，河道两岸浅草密密，草虫唧唧，一派祥和。
玉生烟此时早已筋疲力竭，连爬上岸的气力也没有了，只能抱着萧风一直顺着河水飘下，飘了半晌，河岸边石头渐多，河道渐窄，俨然就是一条小溪了。
玉生烟双脚一触，便触到了溪底，再由溪水一带，两人登时被水流冲到溪边草滩上。
玉生烟忙扳过身子来看萧风，但见萧风双目紧闭，面上没有一丝血色，一触及萧风手指，只觉他双手俱是一片冰凉。
玉生烟却也只得紧握住萧风双手，一面不停的搓动，一面在他手掌中呵气，脸上秀眉早已紧蹙，暗道：这样下去不行！萧风哥哥受了那样重的两掌，又在冷冰冰的湖水中呆了许久，全身都冻得僵了。这样重的伤，他如何承受得了。
此时天色已明，玉生烟环顾四周，但见山野中有许多枯枝落叶，忙挣扎着站起身来，到近旁捡了些易燃的枯柴回来，只是不敢走太远，唯恐萧风有失。每走出几步，便要回头望一眼萧风是否仍躺在原地。又在河滩边寻了许久，这才找到两块打火石。
玉生烟此时又累又冷，无奈还是强振精神，堆柴生火。只是，她全身抖的实在太厉害，一对火石在手中“嗤嗤”的打出火星，却始终点不燃枯叶。玉生烟身上更是忽冷忽热，一双眼睛也晕眩模糊，手脚不听使唤，打了半天才将火点燃。
玉生烟不敢停歇，连拖带抱，将萧风拉到火堆旁，又轻轻将萧风的头枕在自己身上，好让他躺得舒服些。既不敢离火太近，唯恐萧风睡梦之中没有知觉，反倒灼伤了他，又不敢离火太远，怕他受了凉。
两人历经险难，逃离魔窟，此时相互扶持，相互依偎，在这茫茫荒野之中，颇有同舟共济，生死患难之感。
玉生烟轻轻脱下他那一身湿淋淋的外袍，挂在火堆旁的树枝上烤干，又将他一双鞋子脱下，将鞋中的水倒干，也放在火边烤着。玉生烟一面照顾萧风，一面又想着：‘自己的内力只剩一二成了，倒不如全部输到萧风哥哥的体内，只望他凭着这点微薄的内力醒转过来。’心意已决，便又将自身真气丝毫不剩尽数提出，凝于掌心，灌入萧风丹田之中。
这一次为萧风蓄气，却不似前两次一般疼痛彻骨，玉生烟只觉身子顿时一空，整个人轻飘飘的，脚跟轻浮，立足不稳，没有了一丝积淀。
玉生烟苦笑一声，喃喃道：“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都是可以修回来的，人命要紧。萧风哥哥因我而致重伤，我若连这点东西都舍不得，也枉为人了。”
玉生烟经历了这一的夜凶险，不敢阖眼，只休息片刻，又惊醒过来，放眼四顾，但见火堆温暖，旷野无人，静谧无声，这才放下心来。又从怀中取出一个羊脂白玉小瓶，将瓶中的雪白小丸悉数倒出，一颗一颗送入萧风口中。又担心萧风不能吞咽，隔许久才喂一颗，每喂一颗便将一捧溪水送到萧风口中，甚是细心体贴。直到萧风将这些白玉伽南丸全部服下，玉生烟还是不甚放心，仍一直用手轻轻的拍着萧风的胸前，助他顺气。
折腾了大半夜，是时，天已破晓，天色仍昏，山林寂静，虫鸟皆噤声，只听得耳旁流水淙淙，玉生烟还是不敢入睡，只是静静的守着萧风。
身前的火堆烧得哔哔啵啵作响，秋风一过，火苗随风摇动，温暖而惬意，玉生烟一张脸庞在火光中更显柔美。
玉生烟抬头望了一眼天际，但见孤鸿远飞，愁云漫天，满目萧瑟，无边落叶潇潇飘落，正是秋意浓时，于是柔声微笑道：“我最喜欢秋天这种微凉的天气，这时候，我和哥哥早该围炉烤火了，要不，就是骑着小驴在空山里整日游荡，哥哥牵着小驴，我坐在驴背上，那时候的落叶也是这样潇潇的不停落。”也不知是说给自己听，还是说给萧风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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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玉生烟纵身跃入湖中，也不管湖水彻骨冰寒，只拼命往水底游去寻萧风的踪影。好在此时天已微明，湖水又碧清澄澈，借着水中反射的幽光，隐隐可见前方有一个身影，在水中慢慢下沉，这个身影周边，湖水已在鲜血的浸润下渐渐晕染开来。
玉生烟奋力朝湖水纵深处游去，伸手朝那身影一抓，那身影却一直迅速下沉，怎么抓也抓不到，越是游到湖水深处，光线便越昏暗。
玉生烟又急又怕，心中一直想着一个可怕念头：‘萧风哥哥若是死了，萧风哥哥若是死了，怎么办？那要怎么办？他受了两掌，他如何还活的成，他如何还能活下来。’念及萧风生命垂危，不知在水中还能支撑多久，玉生烟心头一片冰凉，手脚都快要僵硬起来，血液几乎凝固，浑身止不住的颤抖，可无论如何，还是要奋力往湖底游去。
“咦”，突然，黑暗之中，玉生烟竟抱住了一个身子，是萧风哥哥，是萧风哥哥，玉生烟大喜过望，一手携着萧风身子就往上游去。
可此时，玉生烟已经游的太深了，加之力气早已耗尽，还抱着萧风，根本就没有办法再游上去。
玉生烟此时就是在生与死之间挣扎，实在没有办法了，也只能咬牙坚持。游不到片刻，只觉手脚都已僵硬，四肢百骸都不是自己的了，只能机械的重复着往上游的动作，大脑也开始缺氧，快要不能呼吸，每往上游一丈，又会落下来半丈。
如此反复，做无用功，不知道还能撑到何时。
玉生烟不想死，更不想萧风死，可是心里还是驱不掉一个念头：难道今日我和萧风哥哥就要葬身于此吗？心酸、难过、悲悯、不舍，一齐涌上心头，玉生烟尝到湖水是咸的，不知道是湖水的味道，还是自己的眼泪。
其实，玉生烟若是放下萧风，她完全可以自己游上湖面，但她就是不想放手，心里一直有一个强烈的想法：我不想你死，我要你活着。
只有死，才是真的什么都没有了，万事皆休。
活着比什么都重要，只要你能活着。
可是，此时玉生烟精力耗竭，整个身体都已虚脱，是真的划不动了，玉生烟也几近绝望，手脚也渐渐停了。正自觉无望时，忽觉右手一空，是空气，紧接着，便是“哗”一阵水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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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生烟呼吸了几口，悲喜交加，忙看萧风伤势如何，又伸手探了探萧风的鼻息，只觉他气息若有若无，已悬若游丝，刚刚才死里逃生，却马上又要一脚踏进鬼门关了。
玉生烟心中悲恸，眼泪又流下来，但此刻，却不是流泪的时候，玉生烟又立马收拾心情，一手按住萧风胸口穴道，将萧风肺中积水逼出。眼见见萧风将水都吐尽了，这才又抱着他往湖边游去。只是，玉生烟出湖的地方却已变了一个模样，早已不是当初投入湖中的地方了，想来，玉生烟在湖水中慌乱之际，已游到了相反方向。
玉生烟游到湖畔，举目望了望四周，但见湖边长满了野草荆棘，草丛之中，黑黑洞洞，时不时有小虫跳出来。乱树丛生，根本无法爬上去，只得沿着湖泊边缘慢慢的找出口。
玉生烟一手抱住萧风的身子，一手攀着湖边的野草，顺着水流往下游去，无奈已实在没了力气，只得游一段歇一段。
狼牙月，晓星残，风过镜湖，侵寒砭骨。
玉生烟左手抓住湖畔湿滑的野草，右手将萧风的身子靠在湖边的湿土旁休息，顿时就觉得身上轻松了不少，又搭着萧风脉搏细细听了一番，几乎都感觉不到跳动。
玉生烟凝视着萧风一张毫无生机的脸，宛若一张死人的脸，不禁心疼万分。即便是紧紧握住萧风的手，也只感觉他那一双手冰冰凉凉的，没有一丝活气。玉生烟心道：‘方才为萧风哥哥蓄内力消耗太多，如今内力只剩下两三成了，若再要冒险一试，只恐有失。只是如今萧风哥哥这样，也只有死路一条。’犹豫片刻，还是将心一横，双指点到萧风悬枢穴左前三寸处，但只一催动内力，心口又是猛地一阵抽痛。
玉生烟双唇紧闭，强忍着剧痛，为萧风蓄了片刻真气，便在也撑不住，低下头来轻轻的喘着气，调匀呼吸，将手搭在岸边乱草丛中。
“嘶！”正自歇整，玉生烟忽觉手边碰着了什么湿滑软腻之物，回身一看，一条三角头长蛇正伏在自己手边，吐着信子，身子弓成“之”字形。
玉生烟刚欲抽手，却已经来不及了，但见那三角头长蛇身子一探一缩，已恶狠狠在自己手上咬一口，留下两个红红的齿印。
玉生烟虽怕极了毒蛇猛兽，但第一时间想到的竟还是萧风，一见有蛇，也顾不上自己受伤，立马将他拉离湖岸，护在自己身后。又朝下游了一段距离，仔细检查了湖岸乱丛中并无毒蛇，这才放心将萧风靠在岸边。
“一定还在这附近，你们仔仔细细的再给我搜查一遍，别漏了任何一处地方。”玉生烟正自歇息，忽听得一人大喝，心中陡然一惊，辨出了说话之人正是花拂柳，紧接着，又从湖光倒影中瞥见三十来个大汉，正四散在湖周边搜寻，大汉手中的火把，登时就照亮了整片湖水。
玉生烟慌忙抱住萧风身子，往下一沉，只露出两个脑袋掩藏在湖边乱草之中，一颗心却扑扑直跳。幸而湖岸边草木丛生，又有斜长的大树枝桠倒垂在湖水之中，为萧、玉两人营造了一个极佳的藏身之地。
又听柳扶风唯唯说道：“大哥，三弟既说两人已经投入湖中，还都身受重伤，想必早就死了，还有什么可寻的。”
花拂柳阴阳怪气说道：“难不成你又将那美人藏起来了，是以总是催我不要再找了，你好独享其成。”
柳扶风被花拂柳如此一噎便不再出言阻止，嘴中犹自嘟囔着：“你要找就找吧！你要是真找的到，我倒乐意。”
花拂柳瞪了柳扶风一眼，对那三十名大汉大声呵斥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你们可找仔细了，别尽往那些看得到的地方找，湖边草丛、荆棘树林、那些好藏人的地方，都给我进去好好搜一搜。”众人答应了一声是，果然都往湖边草丛搜去。
玉生烟心中一紧，不敢做出任何动作，只怕一动，就激起湖中水纹，引得众人怀疑。是以只得缓缓将身子往草丛中靠拢，一举一动，无不万分小心谨慎。
此时几名大汉已靠近萧、玉两人藏身之地，正举着火把在草丛间乱晃，惊险万分。玉生烟与萧风一动不动，整个身子都浸在水中，此时已是深秋，湖水冰冷彻凉，寒气入骨，两人的身子早已冻僵。
眼见几名大汉离萧、玉二人所在之处不过相距三尺，万分危急中，玉生烟忽瞥见下游不远处便是一条河，心中一动，当即抱紧萧风身子，整个沉入湖水之中，顺流飘下。
玉生烟唯恐动作太大击起水纹来，只得先往湖底下潜约莫一丈，这才顺着水流方向往前划动。心中又着实担忧，不知萧风能在水中支撑多久，因而只能更加奋力向前划去，直到瞥见岸上火光渐小、人影全无，这才抱着萧风钻出水面来。
玉生烟抬眼四顾，眼前一亮，心中一喜，原来此时两人已飘到了一条小河中，河水不过才及腰深，河道两岸浅草密密，草虫唧唧，一派祥和。
玉生烟此时早已筋疲力竭，连爬上岸的气力也没有了，只能抱着萧风一直顺着河水飘下，飘了半晌，河岸边石头渐多，河道渐窄，俨然就是一条小溪了。
玉生烟双脚一触，便触到了溪底，再由溪水一带，两人登时被水流冲到溪边草滩上。
玉生烟忙扳过身子来看萧风，但见萧风双目紧闭，面上没有一丝血色，一触及萧风手指，只觉他双手俱是一片冰凉。
玉生烟却也只得紧握住萧风双手，一面不停的搓动，一面在他手掌中呵气，脸上秀眉早已紧蹙，暗道：这样下去不行！萧风哥哥受了那样重的两掌，又在冷冰冰的湖水中呆了许久，全身都冻得僵了。这样重的伤，他如何承受得了。
此时天色已明，玉生烟环顾四周，但见山野中有许多枯枝落叶，忙挣扎着站起身来，到近旁捡了些易燃的枯柴回来，只是不敢走太远，唯恐萧风有失。每走出几步，便要回头望一眼萧风是否仍躺在原地。又在河滩边寻了许久，这才找到两块打火石。
玉生烟此时又累又冷，无奈还是强振精神，堆柴生火。只是，她全身抖的实在太厉害，一对火石在手中“嗤嗤”的打出火星，却始终点不燃枯叶。玉生烟身上更是忽冷忽热，一双眼睛也晕眩模糊，手脚不听使唤，打了半天才将火点燃。
玉生烟不敢停歇，连拖带抱，将萧风拉到火堆旁，又轻轻将萧风的头枕在自己身上，好让他躺得舒服些。既不敢离火太近，唯恐萧风睡梦之中没有知觉，反倒灼伤了他，又不敢离火太远，怕他受了凉。
两人历经险难，逃离魔窟，此时相互扶持，相互依偎，在这茫茫荒野之中，颇有同舟共济，生死患难之感。
玉生烟轻轻脱下他那一身湿淋淋的外袍，挂在火堆旁的树枝上烤干，又将他一双鞋子脱下，将鞋中的水倒干，也放在火边烤着。玉生烟一面照顾萧风，一面又想着：‘自己的内力只剩一二成了，倒不如全部输到萧风哥哥的体内，只望他凭着这点微薄的内力醒转过来。’心意已决，便又将自身真气丝毫不剩尽数提出，凝于掌心，灌入萧风丹田之中。
这一次为萧风蓄气，却不似前两次一般疼痛彻骨，玉生烟只觉身子顿时一空，整个人轻飘飘的，脚跟轻浮，立足不稳，没有了一丝积淀。
玉生烟苦笑一声，喃喃道：“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都是可以修回来的，人命要紧。萧风哥哥因我而致重伤，我若连这点东西都舍不得，也枉为人了。”
玉生烟经历了这一的夜凶险，不敢阖眼，只休息片刻，又惊醒过来，放眼四顾，但见火堆温暖，旷野无人，静谧无声，这才放下心来。又从怀中取出一个羊脂白玉小瓶，将瓶中的雪白小丸悉数倒出，一颗一颗送入萧风口中。又担心萧风不能吞咽，隔许久才喂一颗，每喂一颗便将一捧溪水送到萧风口中，甚是细心体贴。直到萧风将这些白玉伽南丸全部服下，玉生烟还是不甚放心，仍一直用手轻轻的拍着萧风的胸前，助他顺气。
折腾了大半夜，是时，天已破晓，天色仍昏，山林寂静，虫鸟皆噤声，只听得耳旁流水淙淙，玉生烟还是不敢入睡，只是静静的守着萧风。
身前的火堆烧得哔哔啵啵作响，秋风一过，火苗随风摇动，温暖而惬意，玉生烟一张脸庞在火光中更显柔美。
玉生烟抬头望了一眼天际，但见孤鸿远飞，愁云漫天，满目萧瑟，无边落叶潇潇飘落，正是秋意浓时，于是柔声微笑道：“我最喜欢秋天这种微凉的天气，这时候，我和哥哥早该围炉烤火了，要不，就是骑着小驴在空山里整日游荡，哥哥牵着小驴，我坐在驴背上，那时候的落叶也是这样潇潇的不停落。”也不知是说给自己听，还是说给萧风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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