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娇娥原是夜叉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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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立于桌前，添酒回灯重开宴，小杯换成大盏，花酒换成烈酒，娇媚美人也换成了作风豪放的女大王。【最新章节阅读】但见青萝敞开胸襟，卷起衣袖，一脚踏在长椅上，端起一碗酒，一饮而尽，将碗口倒转过来，一滴不剩，笑道：“我先干了这一碗酒，敬你是条好汉！”
萧风豪情溢胸，亦仰脖喝下一碗酒，将碗口倒转过来，一滴不剩，兀自吟道：“昔时温玉芙蓉面，如今变作夜叉娘。”
青萝一拍桌子，右手利利索索将满头青丝拢起，绕了几个圈，左手往桌上一扫，便抽起一根竹筷，插在发间，固定好满头长发。青萝笑道：“我们两来划拳！”
萧风一时兴起，脱口便答应，腾出双手，跃跃欲试，笑道：“怎么个比法？”
青萝眯了眯双眼，略一寻思，拍手叫道：“就行个‘七星赶月令’，输一招，喝一碗，回答一个问题。”
萧风亦拍手道：“好呀！敢情你是借划拳喝酒的幌子，来替锦玉刀盘问我的，不过我也不怕你，放马过来罢。”
两人摩拳擦掌，火光乱溅，一轮下来，只听萧风狂笑一阵，道：“你输了，快快快，喝酒喝酒！”一碗斟的满满的烈酒已送到青萝眼前。
青萝连眉头也不皱一下，眼一闭，一碗酒便咕噜咕噜喝下肚，将碗重重往桌边一放，心中却是不服气，道：“你有什么要问的？”
萧风笑道：“是锦玉刀叫你来刺探我吗？”
青萝一手刮了刮萧风的脸，一面嗤嗤笑道：“非也，非也，是我看你小子生的俊，所以有心勾引你的。不过，你既是个君子，又不与那群臭男人相同，所以我就放你一马喽……先时你若按捺不住，敢对我胡来，不规规矩矩的，我早将你杀了。”说着，又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凶狠动作。
萧风心中虽泛起一丝寒意，但见青萝坦诚相待，于是笑道：“你既然这般坦率，我萧风自然当你是朋友。”
青萝不耐烦摆手道：“少罗嗦，再来，再来！”
……
“怎么又是我输？你小子耍诈是不是？”
“哈哈哈，怎的自己玩不过别人，倒怨起我来了。”
“问吧问吧，老娘把知道的都告诉你，省的你住在这儿成天提心吊胆。”青萝喝下第二碗烈酒，脸上已泛起一片红晕。
萧风笑道：“我问你，锦玉刀到现在还疑心我们三个，不知明日还会不会如约放我们走？”
青萝东倒西歪，红着脸道：“教主自然会放你们走，不但会放你走，连解药也会一并奉上，不然，岂非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咦？你怎的满口都是锦玉刀，我就不值得你一问吗？”
萧风大笑道：“失敬，失敬，我先自罚三碗。”说完，当真满上三大碗，喝下肚来。
青萝又一拍桌，双目放光，赞道：“好汉子，我们再来，再来。”
又一局过，青萝赢，萧风愿赌服输，又喝一碗。
青萝眼珠子一转，狡黠笑了笑，道：“那玉儿姑娘与你是何关系？”
萧风笑道：“朋友。”
青萝又道：“你喜欢她是也不是？”
萧风笑了笑，盘旋道：“这已经是第二个问题了。”
继而又道：“等你赢了我再问罢。”
青萝一捶桌子，道：“哎呀，扫兴，扫兴，你就接着绕弯子罢，总会被我问到头上的，我可不急。只是……”说道“只是”二字时，下面的话却不说下去了，眼睛却瞟向萧风。
萧风道：“只是什么？”
青萝笑而不语，亦学着萧风的语气道：“等你赢了我再问罢。”
萧风笑着拍了拍脑袋，无奈道：“好好好，你厉害……”
一局罢，萧风胜。
萧风还是那句话：“方才你说只是什么？”
说出一半，却又欲言又止的话语，最是令人想要刨根问底，问个明白。
青萝趴在桌上，不修边幅，醉醺醺的像只懒猫，笑道：“我说只是……方才你将我扔出门时，我瞧见一个白影一闪而过，想是玉儿姑娘也瞧见了。”
萧风脸色微微一动，但这表情的变化很快就被笑容掩盖，他像小孩般嗔怪起来：“唉，都怪你，又旁生了这许多是是非非来，我的清白，如何解释清楚？”
青萝哈哈大笑一阵，直到笑到直不起腰来，骂道：“浑小子，什么‘我的清白’，这话跟个黄花大姑娘似的，倒像是我调戏了你一般。”
萧风一听，自己也被逗乐，两人互相取笑一回，又斗一局，仍旧是萧风胜。
但闻萧风问道：“你为何修习媚术这等……这等……旁门异术，又爱……又爱……”
青萝见萧风说了半日说不出口，忙替他说道：“又爱勾引男子？你想说的是这个是不是？”
两人心领神会，又大笑一番。
青萝笑道：“这也不算什么事儿，与你说说也无妨，我十五岁便开始修习媚术，我生的又美，人又聪明，放在人群中便是一等一的人物，男子的眼光就不曾从我身上离开过一刻。起初年龄略小，约莫十七八岁的年纪，偏爱装作天真无邪、冰清玉洁的模样，骗了不少翩翩少年，我知道，少年郎最爱这样的少女，就吃这一套，是以总是会为这样的女子神魂颠倒。”
萧风不解，笑道：“可是这又有何好的呢？”
青萝道：“你自然不懂，我呀，喜欢骗人，将他们骗的团团转，最爱看他们求之不得、搔首踟蹰，急得不得了的样子，这个引诱的过程才有意思呢，若是得手了，等他们爱上老娘，被老娘迷惑的神魂颠倒，那就索然无味了……”
萧风摸了摸头，道：“这我就更加不懂了。”继而问道：“为何要这样做呢？”
青萝叹道：“因为无聊呀，呵呵。”
稍作停顿，又补充道：“天下女子，哪一个不是这样的心思，只不过我做得露骨些罢了。”
萧风笑叹道：“唉，也不知你辣手摧花，摧残了多少无知少年？”
青萝使劲往萧风头上推了一把，笑道：“你少来，若不是他们这些男子定力不够，经不住美色诱惑，又怎会轻易被我迷惑呢？”
萧风忽而一拱手，朝青萝作了一个大大的揖，大笑道：“多谢夸奖，看来我是禁得住青萝姑娘的美色诱惑了。”
青萝一脚朝萧风飞去，啐道：“呸，你这不要脸的东西。”
萧风一闪身，顺势盘坐到木桌上，大笑着喝起酒来。
青萝又道：“不过你还真别说，我勾引了大半辈子的男子，坐怀不乱的却只有三个。”
萧风奇道：“哦？哪三个？”
青萝道：“这第一个便是穆容止穆大侠，他可真是个顶天立地的英雄，我青萝这辈子没佩服过什么人，这穆大侠却是头一个。”
萧风听到穆容止三个字，亦是肃然起敬，道：“佩服剑圣前辈的何止你一个，我听闻当年他先弃武当，后投蜀山，走天池，盗圣水；九曲寨前，三箭定蛮夷；雁荡山下，单枪匹马退群豪，金沙江畔，喝退百万雄师，三起三落。”
青萝笑道：“何止这些，当年穆大侠平定乌蒙山时，你尚在你娘怀中吃奶呢？我也不过才十七八岁的样子。乌蒙山险远，那时朝廷早就管不住乌蒙王了，整座乌蒙山皆是乌蛮部落的天下，哪里还有我们这群苗人的安身之处，我们只得委曲求全，离了寨子，每年还得献上牲畜布帛，供乌蒙王享用。何况，当时巫鬼教以女子居多，势单力薄，而乌蛮民风凶悍，好斗嗜杀，我们根本敌不过，教主年轻，也无甚法子。好在，当年穆大侠与我们教主联手，领着我们苗人与乌蛮部落痛痛快快打了一仗，出奇兵致胜，这才夺回了十几座寨子，又与乌蒙王达成协议，井水不犯河水，这才保住了苗人十多年的平安。现在想想穆大侠，当年真是雄姿英发、少年才俊，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说道此处，豪情万千，眼中不尽流露出神往之色。
“石门蕃部，乌蛮仲牟由裔。俗椎髻，披毡佩刀，居住栏棚，不喜耕稼，多畜牧。其人精悍，善战斗，自马湖、南广诸族皆畏之。”
——《宋史?叙州三路蛮传》
萧风听着热血沸腾，叹道：“只可惜我无缘一睹穆大侠当年风采，剑圣前辈他老人家在武当派时，也只做了我三年师叔，我若与他生在同时，必然与他金戈铁马，并肩作战。”
两人扼腕感概一回，青萝又道：“我说的这不近美色第一人便是穆大侠，还有两个人嘛……”
萧风道：“还有两人是谁？”
青萝将身子靠着椅子，双脚伸到桌上，轻轻一笑，道：“这两人便是那峨眉派的了空、了悟秃驴。”
萧风笑道：“了空、了悟两位大师是出家人，自然不会受美色诱惑。”
青萝哈哈大笑两声，道：“这两个秃贼呀，我估摸着他们一辈子也没有碰过女人。”
萧风“噗”的一声将口中烈酒喷出来，咳嗽道：“你这话忒刻薄，难不成普天之下所有的和尚都要先近了女色，再上山修佛不成？”
青萝瞄了萧风一眼，道；“你敢不敢与我打赌？”
萧风摇了摇头，摆摆手道：“这种事我不与你赌，你还是说说那第三个坐怀不乱的人罢。”
青萝哼了一声，笑道：“三个人早已说出来啦，穆大侠，了空，了悟……”
萧风忙道：“不对不对，还有一位。”
青萝古怪一笑，作恍然大悟状，笑道：“哦，对，对，确实还多了一位，就是你萧风萧少侠。”
萧风抿了一口酒，点头称是，笑着调侃道：“正是了。”
青萝重重往萧风脸上一拧，大笑道：“呸，脸皮好厚的小子！”
萧风捂着脸，一面叫道：“疼，疼，你这个样子，和先前真是判若两人，先时还妩媚娇娆，现在却原形毕露，像个……像个……”
青萝手下不留情，拧的越发重，逼问道：“像个什么？”
萧风道：“像个母夜叉。”
青萝不怒反笑，撒了手，抄起手边酒碗一饮而尽，大笑道：“好小子，这才是真话。”放下酒碗，又道：“不说顽笑话，说句大实话，我与你算是一见如故，十分投机。我青萝姑娘平日最怕那些仪表堂堂，正襟危坐的名门正派了，说是正人君子模样，怎的我看都是泥古不化的榆木脑袋，分明是江湖儿女，却官僚气十足，派头排场都大的很。是以，本姑娘还是最喜你这等放诞不羁，潇洒奔放的人，你虽是七大门派中人，却与他们不大相同，更无名门正宗与邪魔外道之见，我算是交得一个好友了。”
萧风笑道：“你折煞我了，我不过谈笑风生而已，百无一用。”
青萝继而又道：“想我青萝姑娘自负美貌，这么些年从未失手过，哪个男人见了我不是垂涎三尺呀，如今却被你个小毛头给丢出门外，瞧也不瞧我一眼，正是羞死老娘了。不过，你倒是一条好汉子，来，我再敬你一杯，你以后便是我青萝的兄长了。我虽年纪比你大，却喜欢做别人妹子，你安然承受就是了。”说完，便又端起一碗酒，咕噜咕噜喝下肚。
萧风心想：青萝也是真情真性、率直爽利之人，且不管她是不是锦玉刀的下属，她既如此看得起我萧风，我自然也乐得多了一个好友。遂端起酒碗，大笑道：“罢了，罢了，让你叫我兄长，讨这个巧，我只得管你叫妹子。”说罢，一饮而尽。
两人促膝把酒，畅谈一夜，无话不说，直至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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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立于桌前，添酒回灯重开宴，小杯换成大盏，花酒换成烈酒，娇媚美人也换成了作风豪放的女大王。【最新章节阅读】但见青萝敞开胸襟，卷起衣袖，一脚踏在长椅上，端起一碗酒，一饮而尽，将碗口倒转过来，一滴不剩，笑道：“我先干了这一碗酒，敬你是条好汉！”
萧风豪情溢胸，亦仰脖喝下一碗酒，将碗口倒转过来，一滴不剩，兀自吟道：“昔时温玉芙蓉面，如今变作夜叉娘。”
青萝一拍桌子，右手利利索索将满头青丝拢起，绕了几个圈，左手往桌上一扫，便抽起一根竹筷，插在发间，固定好满头长发。青萝笑道：“我们两来划拳！”
萧风一时兴起，脱口便答应，腾出双手，跃跃欲试，笑道：“怎么个比法？”
青萝眯了眯双眼，略一寻思，拍手叫道：“就行个‘七星赶月令’，输一招，喝一碗，回答一个问题。”
萧风亦拍手道：“好呀！敢情你是借划拳喝酒的幌子，来替锦玉刀盘问我的，不过我也不怕你，放马过来罢。”
两人摩拳擦掌，火光乱溅，一轮下来，只听萧风狂笑一阵，道：“你输了，快快快，喝酒喝酒！”一碗斟的满满的烈酒已送到青萝眼前。
青萝连眉头也不皱一下，眼一闭，一碗酒便咕噜咕噜喝下肚，将碗重重往桌边一放，心中却是不服气，道：“你有什么要问的？”
萧风笑道：“是锦玉刀叫你来刺探我吗？”
青萝一手刮了刮萧风的脸，一面嗤嗤笑道：“非也，非也，是我看你小子生的俊，所以有心勾引你的。不过，你既是个君子，又不与那群臭男人相同，所以我就放你一马喽……先时你若按捺不住，敢对我胡来，不规规矩矩的，我早将你杀了。”说着，又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凶狠动作。
萧风心中虽泛起一丝寒意，但见青萝坦诚相待，于是笑道：“你既然这般坦率，我萧风自然当你是朋友。”
青萝不耐烦摆手道：“少罗嗦，再来，再来！”
……
“怎么又是我输？你小子耍诈是不是？”
“哈哈哈，怎的自己玩不过别人，倒怨起我来了。”
“问吧问吧，老娘把知道的都告诉你，省的你住在这儿成天提心吊胆。”青萝喝下第二碗烈酒，脸上已泛起一片红晕。
萧风笑道：“我问你，锦玉刀到现在还疑心我们三个，不知明日还会不会如约放我们走？”
青萝东倒西歪，红着脸道：“教主自然会放你们走，不但会放你走，连解药也会一并奉上，不然，岂非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咦？你怎的满口都是锦玉刀，我就不值得你一问吗？”
萧风大笑道：“失敬，失敬，我先自罚三碗。”说完，当真满上三大碗，喝下肚来。
青萝又一拍桌，双目放光，赞道：“好汉子，我们再来，再来。”
又一局过，青萝赢，萧风愿赌服输，又喝一碗。
青萝眼珠子一转，狡黠笑了笑，道：“那玉儿姑娘与你是何关系？”
萧风笑道：“朋友。”
青萝又道：“你喜欢她是也不是？”
萧风笑了笑，盘旋道：“这已经是第二个问题了。”
继而又道：“等你赢了我再问罢。”
青萝一捶桌子，道：“哎呀，扫兴，扫兴，你就接着绕弯子罢，总会被我问到头上的，我可不急。只是……”说道“只是”二字时，下面的话却不说下去了，眼睛却瞟向萧风。
萧风道：“只是什么？”
青萝笑而不语，亦学着萧风的语气道：“等你赢了我再问罢。”
萧风笑着拍了拍脑袋，无奈道：“好好好，你厉害……”
一局罢，萧风胜。
萧风还是那句话：“方才你说只是什么？”
说出一半，却又欲言又止的话语，最是令人想要刨根问底，问个明白。
青萝趴在桌上，不修边幅，醉醺醺的像只懒猫，笑道：“我说只是……方才你将我扔出门时，我瞧见一个白影一闪而过，想是玉儿姑娘也瞧见了。”
萧风脸色微微一动，但这表情的变化很快就被笑容掩盖，他像小孩般嗔怪起来：“唉，都怪你，又旁生了这许多是是非非来，我的清白，如何解释清楚？”
青萝哈哈大笑一阵，直到笑到直不起腰来，骂道：“浑小子，什么‘我的清白’，这话跟个黄花大姑娘似的，倒像是我调戏了你一般。”
萧风一听，自己也被逗乐，两人互相取笑一回，又斗一局，仍旧是萧风胜。
但闻萧风问道：“你为何修习媚术这等……这等……旁门异术，又爱……又爱……”
青萝见萧风说了半日说不出口，忙替他说道：“又爱勾引男子？你想说的是这个是不是？”
两人心领神会，又大笑一番。
青萝笑道：“这也不算什么事儿，与你说说也无妨，我十五岁便开始修习媚术，我生的又美，人又聪明，放在人群中便是一等一的人物，男子的眼光就不曾从我身上离开过一刻。起初年龄略小，约莫十七八岁的年纪，偏爱装作天真无邪、冰清玉洁的模样，骗了不少翩翩少年，我知道，少年郎最爱这样的少女，就吃这一套，是以总是会为这样的女子神魂颠倒。”
萧风不解，笑道：“可是这又有何好的呢？”
青萝道：“你自然不懂，我呀，喜欢骗人，将他们骗的团团转，最爱看他们求之不得、搔首踟蹰，急得不得了的样子，这个引诱的过程才有意思呢，若是得手了，等他们爱上老娘，被老娘迷惑的神魂颠倒，那就索然无味了……”
萧风摸了摸头，道：“这我就更加不懂了。”继而问道：“为何要这样做呢？”
青萝叹道：“因为无聊呀，呵呵。”
稍作停顿，又补充道：“天下女子，哪一个不是这样的心思，只不过我做得露骨些罢了。”
萧风笑叹道：“唉，也不知你辣手摧花，摧残了多少无知少年？”
青萝使劲往萧风头上推了一把，笑道：“你少来，若不是他们这些男子定力不够，经不住美色诱惑，又怎会轻易被我迷惑呢？”
萧风忽而一拱手，朝青萝作了一个大大的揖，大笑道：“多谢夸奖，看来我是禁得住青萝姑娘的美色诱惑了。”
青萝一脚朝萧风飞去，啐道：“呸，你这不要脸的东西。”
萧风一闪身，顺势盘坐到木桌上，大笑着喝起酒来。
青萝又道：“不过你还真别说，我勾引了大半辈子的男子，坐怀不乱的却只有三个。”
萧风奇道：“哦？哪三个？”
青萝道：“这第一个便是穆容止穆大侠，他可真是个顶天立地的英雄，我青萝这辈子没佩服过什么人，这穆大侠却是头一个。”
萧风听到穆容止三个字，亦是肃然起敬，道：“佩服剑圣前辈的何止你一个，我听闻当年他先弃武当，后投蜀山，走天池，盗圣水；九曲寨前，三箭定蛮夷；雁荡山下，单枪匹马退群豪，金沙江畔，喝退百万雄师，三起三落。”
青萝笑道：“何止这些，当年穆大侠平定乌蒙山时，你尚在你娘怀中吃奶呢？我也不过才十七八岁的样子。乌蒙山险远，那时朝廷早就管不住乌蒙王了，整座乌蒙山皆是乌蛮部落的天下，哪里还有我们这群苗人的安身之处，我们只得委曲求全，离了寨子，每年还得献上牲畜布帛，供乌蒙王享用。何况，当时巫鬼教以女子居多，势单力薄，而乌蛮民风凶悍，好斗嗜杀，我们根本敌不过，教主年轻，也无甚法子。好在，当年穆大侠与我们教主联手，领着我们苗人与乌蛮部落痛痛快快打了一仗，出奇兵致胜，这才夺回了十几座寨子，又与乌蒙王达成协议，井水不犯河水，这才保住了苗人十多年的平安。现在想想穆大侠，当年真是雄姿英发、少年才俊，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说道此处，豪情万千，眼中不尽流露出神往之色。
“石门蕃部，乌蛮仲牟由裔。俗椎髻，披毡佩刀，居住栏棚，不喜耕稼，多畜牧。其人精悍，善战斗，自马湖、南广诸族皆畏之。”
——《宋史?叙州三路蛮传》
萧风听着热血沸腾，叹道：“只可惜我无缘一睹穆大侠当年风采，剑圣前辈他老人家在武当派时，也只做了我三年师叔，我若与他生在同时，必然与他金戈铁马，并肩作战。”
两人扼腕感概一回，青萝又道：“我说的这不近美色第一人便是穆大侠，还有两个人嘛……”
萧风道：“还有两人是谁？”
青萝将身子靠着椅子，双脚伸到桌上，轻轻一笑，道：“这两人便是那峨眉派的了空、了悟秃驴。”
萧风笑道：“了空、了悟两位大师是出家人，自然不会受美色诱惑。”
青萝哈哈大笑两声，道：“这两个秃贼呀，我估摸着他们一辈子也没有碰过女人。”
萧风“噗”的一声将口中烈酒喷出来，咳嗽道：“你这话忒刻薄，难不成普天之下所有的和尚都要先近了女色，再上山修佛不成？”
青萝瞄了萧风一眼，道；“你敢不敢与我打赌？”
萧风摇了摇头，摆摆手道：“这种事我不与你赌，你还是说说那第三个坐怀不乱的人罢。”
青萝哼了一声，笑道：“三个人早已说出来啦，穆大侠，了空，了悟……”
萧风忙道：“不对不对，还有一位。”
青萝古怪一笑，作恍然大悟状，笑道：“哦，对，对，确实还多了一位，就是你萧风萧少侠。”
萧风抿了一口酒，点头称是，笑着调侃道：“正是了。”
青萝重重往萧风脸上一拧，大笑道：“呸，脸皮好厚的小子！”
萧风捂着脸，一面叫道：“疼，疼，你这个样子，和先前真是判若两人，先时还妩媚娇娆，现在却原形毕露，像个……像个……”
青萝手下不留情，拧的越发重，逼问道：“像个什么？”
萧风道：“像个母夜叉。”
青萝不怒反笑，撒了手，抄起手边酒碗一饮而尽，大笑道：“好小子，这才是真话。”放下酒碗，又道：“不说顽笑话，说句大实话，我与你算是一见如故，十分投机。我青萝姑娘平日最怕那些仪表堂堂，正襟危坐的名门正派了，说是正人君子模样，怎的我看都是泥古不化的榆木脑袋，分明是江湖儿女，却官僚气十足，派头排场都大的很。是以，本姑娘还是最喜你这等放诞不羁，潇洒奔放的人，你虽是七大门派中人，却与他们不大相同，更无名门正宗与邪魔外道之见，我算是交得一个好友了。”
萧风笑道：“你折煞我了，我不过谈笑风生而已，百无一用。”
青萝继而又道：“想我青萝姑娘自负美貌，这么些年从未失手过，哪个男人见了我不是垂涎三尺呀，如今却被你个小毛头给丢出门外，瞧也不瞧我一眼，正是羞死老娘了。不过，你倒是一条好汉子，来，我再敬你一杯，你以后便是我青萝的兄长了。我虽年纪比你大，却喜欢做别人妹子，你安然承受就是了。”说完，便又端起一碗酒，咕噜咕噜喝下肚。
萧风心想：青萝也是真情真性、率直爽利之人，且不管她是不是锦玉刀的下属，她既如此看得起我萧风，我自然也乐得多了一个好友。遂端起酒碗，大笑道：“罢了，罢了，让你叫我兄长，讨这个巧，我只得管你叫妹子。”说罢，一饮而尽。
两人促膝把酒，畅谈一夜，无话不说，直至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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