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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师公,我也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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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屋里,树生躺在里侧的木榻上,平稳均匀的呼吸声传来,看样子还是在熟睡。

    “老家伙,明天我带这小子走,你也不交待交待?”空寂的石屋中突兀的响起了林师的声音。

    师公缓步走到树生的旁边,看着熟睡的少年,心中又是感慨,伸手帮树生压了压被角。

    “没什么可交待的,树生若是出了什么意外,你就不用妄想复生了。”

    师公坐在石椅上,平静的开口,面色淡然与平日的和蔼模样无异,只是话里却暗藏着些许杀机,石屋里的空气似乎都因为这句话冷了许多。

    “师公,我也要!”树生忽然梦呓一声,翻身继续熟睡。师公闻言轻笑一声,满脸的皱纹随之舒展了开来。

    “切,本来我就已经死了,谁还会怕你?”林师的声音再度传来,对师公的警告表示了充分的不屑,“倒是你个老家伙,就这么放这小子走,你能放心?”

    “唉,不放心又能如何,”师父轻叹,“可擎川这一脉的责任,终究是要他的后代去担啊。”

    “嘿!方家,方擎川那小子现在是死是活都不好说吧?”

    “你用不着试探我,告诉你也无妨,擎川确实去了那处禁地。”师公平淡开口,在夜色遮掩下看不出面色的变化。

    “什么!方擎川去了那里?!”林师惊呼道,“他真的进去了?他得到了天命石?”林师接连发问,他好像很激动,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想要成事,不付出点代价可不行啊。”师公喃喃自语,并没有理会林师的话,看了一眼熟睡中的树生,转身慢悠悠的离开。

    “方擎川有天命石!哈哈,方玄有天命石!”林师不断重复着这句话,显得很兴奋,只是在这空寂的石屋里,这声音颇有几分恐怖。

    “别吓着树生!”师父的声音从外边传来,石屋安静了……

    翌日清晨,树生早早的就起了床,来到了石屋前边的空地上。他自然是不会知道昨晚石屋的对话,他甚至都不记得昨天是怎么躺倒在石床上。不过他知道的是,今天就要走了,就要离开这个生活了十六年的石屋了。

    “师公,一会儿我就走了。”树生没有像往常一样开始打坐,他打算先

    跟师公告个别,十几年里一直是师公照料教诲他,现在他就要走了,心中很不舍。

    “嗯,走吧走吧。”师公倚在门口,眯缝着双眼,懒洋洋的晒着太阳,看起来很是享受。

    “师公?”树生感觉师公今天有些不太一样,试探道:“您又‘那样’了?”

    “什么这样那样的,你要走赶紧走,别挡着我晒太阳!”师公不耐烦的朝着树生挥了挥手。

    树生一愣,但看到师公一脸的悠闲,已经可以确定师公是又“那样”了,正常情况下师公绝对不会有这种表情。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师公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有这么一次诡异的变化,变化之后的师公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是的,平日里是和蔼可亲的老人家,现在却像是个老顽童一般。师公每次变化都会持续好几天的时间,对此树生也早已习惯。

    十几年里不管他怎么追问,师公甚至是林师都不曾松口,不肯告诉他师公为何这般。不过最近很长时间师公都没有再生异变,慢慢的树生也就淡了这份好奇心,直到今日师公又成了这个样子。

    不过面对变化后的师公,树生心中的不舍也消散了许多,如果眼前是那个熟悉的老人,树生实在没有就这么离开的勇气。也许师公是故意如此吧,树生心想。

    师公蜷了蜷身子,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道:“树生啊,外边的世界可不是什么好地方,你可千万要小心谨慎,那个老家伙虽说不是个好东西,但还算是有点用处。”师公叮嘱道,一本正经的模样让人看不出到底是哪个师公在说话。

    “恩,知道了师公。”树生应道。

    “哎呀,眼看你就要走了,老夫是真舍不得啊,你说我这么多年,辛辛苦苦把你养大,我容易吗我。”

    “师公,您话风转的好快啊……”

    “唉,走出去的徒弟泼出去的水,你这一走说不定就回不来了,咱爷俩儿好歹师徒一场,为师也没什么好东西,这个荷包你拿着,这可是保命用的!”师公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取出了一个精巧的荷包,荷包上边还绣着一个“方”字,看起来很是好看。

    “师公,您老人家还做针线活儿呢?”树生强忍笑意问道,他实在不知道师公是怎么在这大荒之中绣出这样一个东西。

    “什么针线活儿!要不是为了你这个白眼狼,我会一大把年纪还辛苦弄这么个东西?”师公大怒,高声叫道。

    树生一时语塞,讷讷的站在原地,不知道说些什么。

    他收下了荷包,师公虽然变化,但这种事情不会忽悠他,大荒多险地,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派上了用场。

    “对了,还有那口大黑锅,你也带着!”看着树生收下了荷包,师公忽然又指了指那口用来药浴的大黑锅,“这口锅我看着挺结实的,你要是死外边没地儿埋了,就拿这口做个棺材,也算是给我留个念想。”

    “师公,这个就不要了吧......”树生黑着小脸说道。

    “不,要!”师公语气坚定,执意要树生带上黑锅。“一定要!”

    “那,好吧。”面对师公的坚持,树生的反对显得很是无力,甚至就像是一句客套的推辞,他动手开始摆弄那口黑锅。

    “师公,你不觉得背着这么个东西有点,嗯,有碍观瞻?”树生手上行动着,嘴里还在坐着最后的抗争,试图改变师公的意志。

    “大荒之中人烟罕至,你想让人看都没人看你。”看着树生背上了大黑锅,师公调侃道。

    树生抓狂,他实在搞不懂师公到底是在干什么,为什么执意要他背着这么口“黑锅”。他决定等一会儿离开了石屋,一定把这口锅扔了,不,还要砸了它,砸碎它!树生恨恨的想着,这口锅可是给他带来了太多的痛苦。

    “树生啊,你要记住,在外修行,永远不要轻易相信别人。有时候,这个黑锅比人更值得信任,包括某些‘游魂野鬼’”师公故作深沉,话里的意思隐有所指,浑然不觉与他方才的叮嘱有什么出入。

    “老家伙,你这话什么意思?”许久都不曾言语的林师开口反驳道。

    “我又没说你,你急什么?”师公反唇相讥。

    “老家伙你又不自在了是吧?”林师不甘示弱。

    眼看着两人就要言战一场,树生赶紧制止,“师公,我这就走了,您老人家好好的多保重,以后我回来看您!”

    “别让那个老东西回来!”

    树生走了,背着那口黑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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