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回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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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月十七,是舒宜尔哈回门的日子,头天晚上胤禛就是歇在海棠院的,乌喇纳喇氏那边也传话免了她今天的请安,她也不管人家是不是说客气话,反正别人敢说,她就敢照做,何况胤禛也没发表什么意见,她理直气壮着呢。

    早饭是跟胤禛一起吃的,舒宜尔哈这时候又知道了一个规矩,四爷府里,除了福晋没人有资格跟胤禛一桌吃饭,不过舒宜尔哈才不管呢,这个规矩其实是个潜规则,所谓的潜规则,就是没有正经规定,所以她也不算逾距,只要眼前这位四大爷不反对,谁也不能说她错了。

    吃过饭,舒宜尔哈让两位嬷嬷带上早准备好的礼物,周安到前面传了车驾,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回娘家,皇子侧福晋的仪仗规制也是很可观的,她虽然亲近的就俩嬷嬷四个丫头,外围却有不少仆妇侍卫等人,加上有胤禛作陪,他身边的护卫就更多了,所以这群人看起来颇为壮观,好在四贝勒府离富察家并不远,不耽误时间半个小时就到了。

    因为胤禛大驾光临,富察家所有男丁都在大门口迎接,而舒宜尔哈身份改变,女眷们包括老太太在内,都在二门迎她,她看着父兄先是跪地给胤禛行礼,又要跪着拜见自己,心里不由一酸,忙抬手虚扶一把,让众人起身,而额尔赫等人却是等胤禛开了口,才站了起来。

    胤禛被额尔赫带着两个儿子迎进外书房去了,舒宜尔哈则扶着老太太到正房,众人还要给舒宜尔哈行大礼,被她死活拦住了,这些才是她的骨肉之亲。她哪里舍得折腾她们,强压下心里的酸涩,扶着老太太在上位坐下,笑道:“玛嬷和额娘嫂子快坐下吧,咱们好好说会儿话。”

    老太太说:“是,都听侧福晋的,几日不见侧福晋。您的气色越发好了。看来还是皇家水土养人,想来您在四爷府必然过得极好,如此奴才等人也就放心了。”

    舒宜尔哈心里不是滋味。自己亲祖母要向自己口称奴才,这是个什么世道!不过转念一想,她又觉得老太太态度有些不对,想当初她可是连皇妃都不畏惧的人。怎么对着自己这么卑微?她脑子一转,猜到老太太大约是怕她难做。这才把规矩遵守到极致,不过她却不想跟家里人这么生分,眼睛扫了一圈,笑道:“玛嬷这般拘谨。孙女心里实在是难受,咱们至亲骨肉,很没有必要这个样子。那些大规矩,当着外人咱们守着也就是了。这屋里只有咱们娘几个,还是跟以前一样好了,孙女也更自在些。”

    老太太微微一笑,说:“都听你的,说实话,要我对你毕恭毕敬,我自己也难受,只是怕给你惹麻烦,才不得不谨慎些,不过你说的也对,在咱们自己家里,想来也不会有闲话传出去。今儿你回门,四爷能送你回来,看来对你也算重视,我们多少也能放下些心,你以后只管安心过日子,受了什么委屈也别瞒着,家里人总是你的靠山,别怕给家里添麻烦。”

    舒宜尔哈笑着称是,众人说了些闲话,舒宜尔哈让人把给众人的礼物拿出来,老太太和西林觉罗氏只是笑,钮祜禄氏和瑚图里氏却要起身谢恩,被舒宜尔哈阻止了,只说一家人不必多礼,两人跟舒宜尔哈处的都不错,也就不做那些虚伪的动作,笑着谢了,知道老太太她们跟舒宜尔哈有私房话要说,两人借口安排午膳,把空间留给舒宜尔哈祖孙三代。

    等屋里就剩老太太、西林觉罗氏和舒宜尔哈三人时,西林觉罗氏忙问:“乖女儿,跟额娘说实话,四爷对你究竟如何?那府里的人好不好相处?”

    舒宜尔哈笑道:“额娘放心吧,四爷重规矩,府里最敬重福晋,其次就是女儿,只要女儿不犯错,四爷和福晋都会好生照顾我的,至于其他人,宋氏老实,武氏才进府没什么根基,这两个都掀不起什么风浪,唯有一个侧夫人李氏,生了两儿一女,有些持宠而娇,只是四爷府规矩大,她不敢有太出格的举动,一些个小打小闹,不值当女儿放在眼里,再则说了,女儿跟着玛嬷和额娘学了这么些年,还有两位嬷嬷帮衬,您还担心我吃亏不成?”

    西林觉罗氏却不像舒宜尔哈这么乐观,她忧虑道:“你的心机手段自是不差,却吃亏在心太软上了,咱们家一向清净,没那些乌七八糟的事,但皇子府里的争斗哪里会少了,别的不说,就你说的李氏,她生了两子一女,长子却夭折了,四爷府里这么些年,也没见几个人生出孩子来的,这里面水深着呢,你初来乍到的,我就怕你不留神吃了亏,儿啊,那里可不比咱们家,表面上个个都是贤良淑德,背地里是人是鬼谁说的清楚?遇到事你可要学着心狠一点,与人为善在那里行不通的,若有人算计你,你可千万别手软,定要狠狠给她个教训才行!”

    舒宜尔哈愣了愣,这土生土长的宅斗精英果然厉害,就凭那一星半点的情报,就能把四爷府的事脑补个七八分,她也是服了,不过她虽然心软,却也不是任人欺负不还手的,若有人想算计她,她也不介意使点雷霆手段,因而忙向西林觉罗氏保证自己不会手软,西林觉罗氏又嘱咐许多话,等她说了好一会儿,老太太才轻描淡写的说:“你额娘说的那些,一些小来小往的事听听无妨,真遇着大事,你也犯不着委曲求全,这女子在夫家的地位,自己用心经营是一方面,更重要的却是娘家的势力,咱们家就你这么一个嫡出的女儿,从小千娇百宠,不管怎样都会护着你的,他们对你好,家里自然有回报,只要四爷不糊涂,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真是霸气侧漏啊!舒宜尔哈早知道老太太不简单,现在看来,自己还是低估人家了,只要自己家立的稳稳的,即便胤禛不喜欢,也绝不会苛待自己,相反,只有那些没有娘家支持的女人,才只能把希望寄托在男人的宠爱上,老太太果然是清醒的人呐!

    跟祖母和母亲交流了半天感情,额尔赫等人终于送走胤禛,他迫不及待的带着儿子到正房,见了舒宜尔哈,额尔赫神情有些激动,刚想行礼,就听到舒宜尔哈说:“阿玛和哥哥们可算是来了,快过来坐,好几天没见,我有好些话想跟你们说呢!”

    这么一打岔,额尔赫就忘记行礼的事了,上前就在舒宜尔哈对面坐下,仔细看了舒宜尔哈好几眼,说:“怎么瘦了这么多?是不是这几天休息好?”

    舒宜尔哈扑哧一笑:“阿玛眼神真好,我就瘦了二两,玛嬷和额娘都没看出来,就您看出来了,还是您对我最好,我最喜欢阿玛了!”

    这是舒宜尔哈小时候最常说的话,但凡她有什么事要求额尔赫的,就是这一套说辞,偏偏额尔赫就吃这一套,每每如了舒宜尔哈的意,然后被额娘数落媳妇抱怨,他还乐此不疲,不过自从舒宜尔哈大了之后,就不好意思总是撒娇,这话也就说的少了,现在她冷不防说出来,额尔赫先是一喜,接着就是心里一酸,差点掉下泪来,忙扭过头忍着。

    景顾吉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开口说:“阿玛就是偏心,那年大哥出事,都没见您这般难过,妹妹不过是嫁人了,看您不舍的样子,难道就妹妹是亲生的,儿子跟大哥是捡来的不成?”

    这话一出,额尔赫也不好意思伤感了,他嘴里斥责着“胡说”,脸上却没有一点生气的意思,提起精神问了舒宜尔哈许多问题,无非是问她在四爷府过得好不好,有没有受委屈之类,舒宜尔哈回家这短短半天,这些问题已经回答三遍,她却没有一点不耐烦,只觉得暖心之极。

    中午一家人吃了顿团圆饭,男人们一桌女人们一桌,书和还不了解嫁人的意义,就觉得是姑爸爸被人抢了,在他心里胤禛就成了坏人,缠着钮祜禄氏说要把抢他姑爸爸的坏人打跑,童言童语逗乐了一家人,舒宜尔哈抱着他亲热好一会儿,才让钮祜禄氏带着他回去。

    吃过饭,舒宜尔哈就跟额尔赫等人谈话,毕竟女眷们日后还能去四爷府见舒宜尔哈,这几个男人再见就比较难了,有些事就该早早决定好,因而舒宜尔哈跟父兄在屋里密谈了半下午,谈话的内容只有他们四个知道,最关键是舒宜尔哈给他们留了一套密码,以后有些极为隐秘的话,不能通过西林觉罗氏等人传达的,她会写下暗号,他们解读就好,而同样的,他们也可以用这种方法给舒宜尔哈传信,不过,舒宜尔哈也说了,为了安全性,这种方法还是少用为好,省得落了行迹。(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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