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尊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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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几天之后,落雪公爵领,奥拉夫公爵所居住的城堡内,端坐在宝座上的公爵同样说出了类似的话:

    “是的,或许你说的对,对于贫瘠,但是武力较强的极北地区发动战争,是一件得不偿失的事情。但是博尔纳家族的尊严不容亵渎。”

    好像家族盾徽上的白熊一样壮实的公爵,说出这样颇具韵味的话,实在是有些违和,不过坐在公爵两侧座椅上的附庸贵族、廷臣与骑士们却都见怪不怪了。

    熟悉奥拉夫公爵的人都知道,他不单单拥有顶尖的高级骑士的强大实力,更拥有远超过一半贵族的精明手腕和渊博学识。正是靠了这两样东西,他才能将处于卡提尔王国边缘,地方广阔但人口稀缺的落雪公爵领,发展成王国内数一数二的富庶地方。

    “是的,博尔纳家族的尊严不容亵渎。”

    听到公爵这么说,四下里一众附庸贵族、廷臣与骑士们应声虫一样的不断点头。只有一个距离公爵最近的一位年轻的骑士皱着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康德,你在走神么?!”

    看到这个骑士的模样,奥拉夫公爵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训斥道。

    “啊,不,父亲。”被称作康德的年轻人——奥拉夫公爵的长子连忙回答说:“我是在计算出征极北地区的得失。”

    “得失?兄长。父亲不是已经说过了吗?博尔纳家族的尊严不容亵渎!家族的尊严是无价的,怎么能用‘得失’来权衡呢?”

    坐在奥拉夫公爵右侧,距离最近的青年骑士忍不住出言讥讽。

    “仔细说一说,康德。说出你的理由”奥拉夫公爵瞟了一眼他的小儿子安德烈,对他的奉承不置可否,然后这样对长子说。

    “是的,父亲。”康德骑士点了点头,无论是兄弟的嘲讽,还是公爵的严厉,又或者其他廷臣,骑士与附庸贵族们戏谑的目光,都没有让他动容。这个年轻的,有着一头淡棕色的短发的年轻人自始至终都保持着淡然的态度:

    “首先,家族的尊严是无价的,这一点我也承认,父亲说的很正确。”他首先这样说,更让那些廷臣与贵族们轻视。幼弟安德烈甚至忍不住小声“啐”了一下,嘀咕着:“一个卑贱的侍女生的野种,哪里能够理解什么叫做贵族的尊严?真是可笑。”

    “说下去。”奥拉夫公爵面沉如水,这样对他的长子说。

    “是的,父亲。我的观点是,家族的尊严的确至高无上,但是维持尊严的方式,却不单单是这一种。如果我们要制裁极北地区的那位王子的话,我们有很多的办法。

    是的,事实上,只要我们关闭向极北地区的商路,禁止食盐输出,不出三个月,那位王子就只能低下他那傲慢的头颅,祈求我们的宽恕了。”

    “卑鄙!真正的骑士应该在战场上,凭刀剑与敌人一决胜负。这样的鬼蜮伎俩有违骑士精神!”安德烈气急败坏的对康德喊道。面对幼弟的咆哮,安德烈仍旧面色平淡,一副“不想和小孩子一般见识”的模样。

    “你——”他这样的态度理所当然的引起了安德烈的气愤。这个有着古铜色的皮肤和红色短发的年轻人,正处于人生中最活跃,也最容易生气的年龄段。想也没想,他就站了起来,攥着拳头向着他的庶兄走了过去,想要给这个野小子一点教训——

    “——安德烈,回去!”

    不过,就在他这个想法付诸实践之前,他的父亲奥拉夫公爵就瞪着眼睛,低沉而有威严的向他呵斥了起来。

    “……是的,父亲。”

    听到公爵这么说,安德烈气恼的坐了回去。坐下的同时也没忘了瞪上康德一眼。

    “继续往下说。”公爵再次向他的长子下令。

    “是的,父亲。”康德点头,然后接着说:“是的,我们有很多办法制裁北方的那位王子。所以说,我们是否还要与他作战呢?说到这里,各位可能会认为我对这场战争是持否定态度的——不,恰恰相反!

    事实上,我觉得我们的确要发动一场对北方,对那位王子的战争。而且是一场大规模的,全体动员的战争。要一次就将那位殿下在极北的势力连根拔起!”

    这一次,这位长子并没有等到别人提出什么不同意见,而是快速的说了下去,不给任何人插话的机会:

    “我这么说,是因为我看到了极北地区所兴起的勃勃生机,以及那位殿下高明到可怕的手腕——他在前往那里的时候,只是一个追随者不满一般人的流浪贵族。然而在那里不到半年的时间之后,那位殿下就可以在一次军事行动中一口气拿出超过一千名骑兵!

    根据使者的情报显示,他还训练了一支看起来相当不错的步兵部队!各位,这样的力量对于我们落雪公爵领来说并不是什么太大的阻碍。但是请注意,对方仅仅发展了半年,仅仅半年的时间而已!这个速度快的让人无法理解!需要我们加以警惕。

    既然对方可以在半年时间内,将他的领地发展到那个程度,那么一年后呢?三年呢?五年,十年呢?如果给他更多的时间,他最终将发展到什么样的程度?有这样一个可怕的,实力强劲,手腕高明的邻居。对我们会有多大的影响?!

    所以,我的意见是作战,发动一场战争。在对方还没有成长到足以威胁落雪公爵领之前,将他扼杀!”

    康德骑士这一番话说完之后,城堡大厅内,一众领主贵族,骑士与廷臣都暗暗心惊。没想到这位庶长子平日里看起来不显山不露水的,竟然能有这样的心胸抱负。

    不少人看向坐在上首处的奥拉夫公爵,心里面想着:不愧是老公爵的儿子。也有的暗暗看向次子安德烈的,暗暗为这位嫡子的未来感到担心。

    “说的不错。”在听完康德的话之后,奥拉夫公爵点了点头,然后对他说:“看起来,你平日里对于战略和情报的分析,都下过苦功。”

    “只是略有些心得,算不上是苦功,父亲。”康德这样回答说。

    “也算不错了。”公爵对他的谦逊不置可否:

    “不过,我还有一个问题要问你,我的孩子。对于极北地区的那位殿下的潜力,我表示怀疑。

    他近期发展的较快,是这样没错。不过这是托了卡提尔王国数百年,乃至上千年来不断向极北地区流动人口的关系。但是现在,这些移民都已经被他收揽到了一起,在未来,他又要靠什么办法招揽人口呢?

    还有一点就是极北地区的气候,我们都知道,那里是无法种植作物的。食物短缺将会是制约他的发展的最重要的问题。

    在缺少食物的情况下,他要如何养活足够的人口,又要如何组织一支足够威胁到落雪公爵领的军队呢?即使是强行征召了民众,组成了军队,也会因为没有足够的食物储备而无法进行长时间的作战吧?”

    “您所说的顾虑,我也思考过的,父亲。关于第一个问题我的考虑是,极北地区并不单单有少数的卡提尔移民。更多的还是塞种人。而那位殿下麾下的骑兵,就全部是由塞种人发展起来的。所以我认为人口并不是制约他的强力因素。

    游牧民族获取口粮的方式与我们不同。他们通过放牧的方式获取食物,可以随军携带牲畜作为行军口粮。所以粮食方面的制约,也不是那么的大。除此之外……不过您还记得一个细节么?”康德提问。

    “什么细节?”奥拉夫公爵虽然是反问,不过看他嘴角上翘,露出了笑容的模样,就知道他实际上已经知道答案了。

    “是奴隶。父亲,奴隶。”康德骑士说:“对方抓捕了半兽人战俘,要求他们去郊外的‘农场’。”

    “有农场,就意味着有可以耕种的作物。”奥拉夫公爵笑着回应。

    “而对方是在大半年前,也就是去年夏季来到这里的。在那个时候,对方就应该做过播种的实验了。”康德接着公爵的话说。

    “既然做过了实验,接着在第二年春季抓捕奴隶,扩大耕种。那么就意味着播种的实验是成功的。”

    “也就意味着那位殿下的手里,有可以在极北地区种植的作物!”

    眼看着这父子二一唱一和的将整件事情的脉络捋清捋顺,周围一众贵族、廷臣与骑士们都忍不住与坐在身旁的人交头接耳的小声谈论了起来——可以在极北地区种植的作物!再没有什么更能让落雪公爵领的贵族们垂涎的东西了!

    这么重要的东西,只要对方不是傻子就绝不可能乖乖交出来。想要用贸易的方式与之交换的话,付出的代价绝对高的让人难以接受。而使用偷窃的方式,贵族们在情感上难以接受。

    所以,只有作战了。发动战争,靠武力将这种作物抢过来,同时打击,毁灭一个侮辱了博尔纳家族的荣耀,并且在未来有可能对公爵领产生威胁的势力,击败那个异国的王子!对于极北地区的新生势力格瑞布罗德动武的理由,已经充足的不能再充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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