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8 渔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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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素妍给家里写信,说师妹生病滞留事,也许抵家日子会稍晚些。因师妹是江南人,得陪她回乡祭奠父母。

    乘船抵达钱塘,陪柳飞飞回了渔村,只是令二人想不到时,曾经住了二十多户小渔村,如今只剩下断壁残垣。

    柳飞飞落漠地站村口,张望着四周,杂草丛生,待她近了父母坟茔,才瞧见周围有许多坟。

    正待细问,却听素妍道:“过来时候,我见你欢喜非常,也就没说。上回船上,跟一个打渔大叔打听过,说三年前,这里渔村流行一种瘟疫,大部分人都染病去了,还有一些活着人都离开了这里……”

    柳飞飞含泪唤出一长串熟悉名字,熟悉邻里,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滑落。二人挥剑附近寻了株椰子树,约有一人高样子,一开为后,柳飞飞用烧红铁头,木头上烙下父母名字。喃喃地诉说着,自己这几年如何过来,又怎样学了一身本事。

    夜里,破败渔村里寻了处能避寒屋子,二人相依取暖。

    柳飞飞几年来第一次像个受伤孩子,蜷缩素妍怀里,喃喃诉说着昔日渔村是如何繁荣、无忧,她记里那一个个鲜活渔村百姓也浮现素妍脑海里。

    “师姐,水婶是热心,就是嘴不饶人,可她真很能干,做鱼美味,也会补渔网,我娘去得早,是她手把手教我补网,教我给我爹烧饭。

    水大叔是全村不爱说话人,每次与说话都只两三个字。别人问他,‘你媳妇今天做什么鱼?’他会说,‘好吃鱼’,回答了就跟没答一样。有人问他家里事,他总是只一句‘很好’,问谁都很好。他总是穿着一件深灰色短衣短袖,即便是冬天也这样穿着,头上戴着顶破毡帽……

    我爹是村里勤人,每次总是第一个出海打渔,不打满一舱鱼,他就不会回来。他喜欢听海鸟唱歌声音,还喜欢半夜醒来时,跑到我娘坟前,说我们家日子越来越好过,说他会给我攒嫁妆。

    浪花是我们村里唱歌好听姑娘,总是扎着两条羊角辫,系着蓝底白花围裙,站村头那块大石头上,唱着歌,等着她爹打渔回家。”

    不知过了多久,柳飞飞喃喃细语中睡着了。

    素妍却是心潮汹涌,她仿佛看到了那些淳朴而善良渔村百姓,她们从陌生却又熟悉地方走来,他们欢笑,他们憨厚。

    素妍再也睡不着,寻着笔墨,离了小屋,站村头,点着油灯,开始了绘画。

    现实是无情,那些可爱渔民不了,只留下这些废弃民居,静默地证实着,曾经这里是何等繁华,这里亦是他们天堂。

    只是现下,早无了繁华,变幻成一片落漠。

    墙垣荒草之间,偶有草狐、野兔奔出,时而还有三五成群老鼠四下觅食。没有了人居住房屋,老鼠亦是干瘦,失去了人类可提供食物依仗,连他们也似少了主心骨。

    柳飞飞一觉醒来,用手一探,空空如野,顿时吓得全无睡意:“师姐呢,师姐!”她叫了两声,无人应答。

    一阵从未有过恐惧袭来,柳飞飞如浸害怕浪潮中,慌慌张张地四下审视。

    天色微亮,一片朦胧。

    她看着破床一边还放着两只包袱,抱起包袱,就往村外奔去,寻了个遍,终于看到村头大石下站着一个人,“呜呜……师姐!”顿时委屈得立时就要哭出来,“我以为你不要我了,吓死我了。师姐,你离开怎么也不说一声啊。”

    素妍抬头,冲她灿然笑着,亦如过去几年相依,一个笑话代表了所有万语千言。落柳飞飞眼里,让她倍觉心安。

    走近素妍时,却看见她绘一幅画,一幅很大画,有柳飞飞印象里所有画卷三倍那么大。

    柳飞飞顿时神采飞扬:“师姐画得真好,打小孩是水婶,闷头坐船头是水大叔;浪花站石头上唱歌,我爹我娘坟头说话;还有我正蹲地上看海龟……海家大姐补渔网,海大嫂正洗衣;还有,海上有刚回村渔船……”

    淡淡水墨,深深追思,还原出昔日渔村宁静与安好,那些栩栩如生人物跃然于纸上,瞧得柳飞飞双眸闪光,满目崇拜,“师姐,还有一些人呢,我都讲给你听。”

    一张纸,又加一张纸,增添再增添一个人物形象。

    柳飞飞滔滔不绝,几乎把她记忆里能想起渔村所有人都想到了,张家那条看到穿得漂亮人就狂吠狗、李家那只总是偷吃邻家鱼儿猫,还有被王家小孩追得四处跑鸡。

    素妍从未像现这样,只觉得浑身血液都沸腾着,驱使她绘下每一个人。后还得画出从城里来买鱼商人,正与一个大叔讨价还价,他骑着马,带着马车,有人正往车搬着一筐筐鱼……

    素妍这一绘,就用了三天时间,柳飞飞承担起弄吃食工作,每天都去海边,捡到海蟹做海蟹,拾到海鱼蒸海鱼。

    “师姐,你把这画送给我好不好?”

    “好啊,不过得先拼接起来,还得装裱。否则这画不易存放。我们先回城里,找个地方,看看这画还有没有需要修改地方,先生说过,丹青用墨浓淡得需得宜,否则就失了原本韵味。”

    这年年,素妍和柳飞飞是钱塘城里度过,到了年,客栈里没什么生意,便与掌柜一家过了年。

    初三这日,素妍与柳飞飞准备离开钱塘,却雇船时,遇见几个同样来租船烟花女子。

    一个胖妇人声音:“什么,你船一早就租出去了?”

    “可不,早年前就租了,为恐意外,把这个月都给包了。”

    “妈妈,没有船,到时候玲珑姐姐怎么去洞庭湖参加花魁大赛。”

    “罢了,罢了,走,再问问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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